这是台下所有人都不会陌生的一张脸。

他高挂悬赏榜的榜首，无视数百凡人性命，行崩山之恶举！

与邪修有何异？

“是他！”

“居然是他！”

“该死！此子该死！”

“难怪浮真人要出手，原来是为了从这恶人手中救下我辈天才！”

“浮真人高义！”

“无双道友除妖为民，此子一击崩山，如今在擂台对上也是讽刺！”

......

众口铄金，散修联盟的长老也无话可说。

刘无双终于摆脱死亡的阴影，他看向对面愣怔的少年放声大笑：“哈哈哈！是你！原来是你！”

他终于知道为何这少年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恶意。

被自己抢占功劳！替自己背锅！如今还要成为自己登顶魁首的踏脚石！

“哈哈哈！”

刘无双一挥大袖，抹去方才的狼狈，他挺直背脊，昂起下巴，放声道：

“今日，吾便替民除害！杀了你这邪修！”

端是无双正义！

看向精血尽失，连站立都苦难的少年，刘无双大喝道：

“竖子！死！”

此子的血，将在他登顶之路上灌溉出片片耀眼繁花！

今日之后，他将盛名远扬！

孟一沉寂的像一块枯木。

擂台下众人的痛骂，眼神中的怨恨让他心头刺痛。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天光陷落，福至心灵。

他似乎回到了那一日与怪妖对战后，他正虚弱的躺倒在地，神智昏聩间似乎听到了零碎的脚步声：

“师兄，那里有妖兽的实体......”

“此功合该我占！”

“灵脉雏形......我的......”

一切都已了然。

“是你，是你......”

居功者身陷囹圄，负罪者高屋建瓴！

无人听到孟一的呓语。

事实如何？

在众人的眼中，在众人的嘴里。

眉心处孕育已久的黑色种子终将破土，开出邪恶靡丽的花。

压制已久的怨愤似乎寻到了突破口，在这具濒临崩溃的血肉中肆意游走！

上位者的冷眼，对手的狂欢，刘无双手中利剑就要捅碎他的心窝。

他，要死了么？

可于此刻，微风拂面而过。

就似那一日他听闻父母噩耗，正如那一日面对岳长梅拦路。

孟一心一颤，缓缓抬起眼皮。

他将看到父母琴瑟和谐么？将看到十里山花烂漫么？

形势完全逆转，匍匐在地的是恶事完全败露的刘无双，他当日一击崩山为求灵髓的画面为众人所知，即便身为大宗之子，长老之徒，也免不了死罪！

与此相对的，是一位少年揣着满满的英雄志气，孤身入山屠妖，最终身受重伤倒地不起的一幕。

一瞬的冷寂后人群中爆发出激烈的呼声：

“孟大哥！杀了他！”

“杀了他！孟道友你才是我们的英雄！”

......

台下众人的赞语传入孟一耳中，热血褪去的心却再难有波动。

“我是......英雄？”

“或许吧，”

他抬起头，看向穹顶之上的昭昭天幕。

真相如何，正义与否，原来转变的如此简单。

可......在一切的最后，又何须你们评判？

“既经他人之口并非真意！既然他人之目并非清明！”

“那正义与否，便由我来裁决！”

心中清明一片，眉心浊气溃散，稚气未脱的面庞上此刻尽是如山如岳的肃然：

“吾道，”

“名为审判！”

他尚在滴血的指尖向前轻轻一挥，紫雷破空，周身空气如镜破碎，露出真实的一幕。

审判之雷灌顶而入，本还在放声大笑的刘无双横死当场！

试炼已过，一切嘈杂凝滞。

站立在原地的孟一似有感应，缓缓转过身去。

他似乎看到了那一位始终陪伴在自己身后，为自己编织出三场美梦的少女。

即便父母终死，即使岳长梅杀机未消，可他无比真切的认知道，自己最后的清明来自于这位少女。

恰如那三缕始终轻柔的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