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利威尔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在王都的，在屋里时还以为是在托洛斯特区的瓮城里，但出来后周围与瓮城区别极大的建筑马上就让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还发现，街上的人都和带着路的韩吉走向同一个方向，似乎目的地也是一致的。能看到居民们边走边互相讨论着什么，而且是所有人都在讨论着什么，没有一个只是在街道上往目的地走，都在和身边的人讨论。

利威尔知道，不管目的地的尽头到底是什么，一定是和所有人息息相关的大事件要发生了，而且看韩吉的态度，极有可能是……

他没再想下去，听着周围人嘈杂声中的议论声，时不时还能看到会有人朝这边投来些异样的目光，不过只是小心翼翼看一眼就撇过头继续和身边的人讨论起来了。

“军联是什么？”利威尔看着走在面前的韩吉问道。

这个词是他从周围人的讨论声中听到最频繁出现的一个陌生词汇，走在前面的韩吉便立刻和他解释道。

“是一个刚成立不久的新机构，全名叫‘军队联合协统委员会’，简称‘军联’、‘军统’、或者‘军委会’，算是一个临时政府吧。”

“那‘边防军’又是什么？兵团开始扩军了？”这个词也是从讨论声中提取出来的，出现频率没有军联高，但也引起了利威尔的注意。

韩吉回答：“没有，驻屯兵团之前不是独立了吗，现在改的新名称，两天前刚发表了《独立宣言》，彻底将这件事情对大众全面公开，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那我大概知道这个军联是干什么的了。”

韩吉没有再等利威尔提问，叹了口气，开始和他耐心的讲解了起来。

“哎，边防军独立后，总统局和边防军也就不再是上下级关系了，而是同级的两个机构，扎克雷对边防军的管辖权自然也没有了效应。现在边防军的最高司令是之前驻屯兵团南方司令皮克西斯，他拥有边防军的管辖权和指挥权，可以说整个边防军只听从他的调遣，扎克雷干涉不了边防军的任何行动。”

“边防军是墙内的主力军，人数最多，而且最近还在招兵入伍，总统局的兵力人数连人家一半都不到了。虽然双方说不上是什么水火不容，但也不在一条心上，皮克西斯对外公开，边防军的职责只负责抵御外敌，保卫墙内人民的安全，不干涉内政和墙内社会的发展。”

“总统局这边呢，算是被间接或直接消除了扎克雷会垄断军权独裁专制的隐患，扎克雷也只能搞内政了，手里的军权已经很轻了。但如果他要成立政府，就绕不开边防军的支持，没有作为墙内主力军的边防军的支持，成立了政府也只是个摆设。双方的最高领导人呢，又都是老狐狸，表面风平浪静，内地里暗流涌动，谁也不想迈出这需要谨慎踏足的一步，都在相互试探对方的底线。”

“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再没有一个话事人出来说话，墙内就快要陷入无政府状态了。从未来的角度考虑，这种像是打冷战一样的局面，是非常不利于发展的，一旦遇到重大事件没有一个足够权威的领导机构的话，很难稳得住这个已经千疮百孔的墙内世界了。”

“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军联成立了，它的存在相当于是给总统局和边防军搭建的一个沟通的桥梁。在处理重大事件和墙内的社会问题时，起到协调的作用，共同提出议案，统一双方能够达成共识的处理方式去实施，这样的效率可能不如君主立宪时那么快就处理好问题，但却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

韩吉沉默了片刻，利威尔这时开口问道：“所以旧的宪法要被废除，重新制定宪法了吗？”

“那个在我们进行玛利亚之墙夺还战那一天之后就已经在做了，一些法案进行过了修订，但改动并不大，主要是在关于死刑的衡量标准上。毕竟之前那四个人靠假立伪王的独裁形式让人民感到惶恐，基本上不需要走什么法律程序，一句话就那个判决死刑了。所以新宪法里对死刑的判决会更加严谨，也更加‘程序化’。”

“我们现在是去参观死刑？或者说，判决死刑的现场？”

利威尔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让韩吉错愕的停下脚步愣了愣。

“额……我不知道……可能……嗯……我也不清楚。”

“哈？”

韩吉模棱两可的回答又让利威尔愣住了。

“那我们现在是去干吗？散步吗？你如果想散步我可以陪你一整天，但不要瞒着我什么。”

韩吉咬了咬嘴唇，然后强硬的挤出尴尬的微笑。

“啊，你昏迷这么久现在刚刚起来肯定没力气吧，饿不饿？要不先去吃点东西？”

“是有点……你别岔开话题。”

利威尔无奈的看了韩吉一眼，她脸上的笑更加尴尬了，利威尔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了跟着街道的人流朝向走去。

韩吉也轻轻叹了口气，现在是她跟在利威尔身后了，她知道那是迟早要面对的事，但自己又该从何说起呢？这她就真的不知道了。

“我们不是去参观执行死刑的现场，是去参加首届军联代表大会，具体的事……你到了就知道了。”

利威尔没有回答，依然很慢的向前走着，但他肯定听到了韩吉对自己说的话，他也知道韩吉没必要骗自己。他一边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有一个猜测，但还没有定下来，只是慢慢地向前走着，一边思索着。

韩吉也没有加快速度或者催促，只是与利威尔保持匀速慢慢地走着，仿佛这样就能推迟那个时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