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师兄!
作者:文刀言吾 | 分类:古言 | 字数:82.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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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牟和卿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愿,他在外漂泊了几年,确实没有朝廷要追究他受贿的消息。可即使朝廷不追究,牟和卿这段日子也依旧过得不如意。虽然他出身不高,但好歹也是个小农家庭,不愁吃不愁穿。后来到了年龄开始读书之后,他就一直是人见人夸的天之骄子,是街坊四邻用来敲打自家孩子的榜样。再后来科考一举夺魁,仕途一路通畅,他不仅成了全家乡的骄傲,更是京城显贵们争相结交的对象,家中有适龄女儿的,无一不想让他做乘龙快婿的。
可如今,舍弃了全部身家的他颠沛流离,过着连流浪狗都不如的日子--毕竟流浪狗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了,它们比自己还有经验得多。
这一切都他吗的怪蔺博延!
但是流浪狗最多只会耍狠,它们不会偷窃。
可是牟和卿会,他偷一家后就立刻跑路,换一个地方。利用得来的不义之财再一次将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最终成功打动了七王爷褚怀深,成为了七王爷的教导夫子,七王府的座上宾。
其实牟和卿待在七王府,就算不这么掏心掏肺地帮助七王爷夺位,以他的能力也照样可以过得很舒服了。七王爷是有野心,但大不了到时候东窗事发,他继续脚底抹油溜就行了。之所以他会这么竭尽全力地为七王爷筹谋,还是因为他咽不下对蔺博延的那口气。
蔺博延有家世,他没有,那他就去做那个开创牟家家世的人,去做未来皇帝的夫子,去悉心教导未来的储君,这样以后自己的地位就再也无人可以撼动。
蔺博延有地位,他没有,那他就扶持一个新皇帝,再去顶替蔺博延的地位。
蔺博延一直过得很舒服,而他却颠沛流离了那么多年,那他就想尽办法,让蔺博延万劫不复。
因此他苦口婆心地让七王爷相信,褚佑就是靠着蔺博延才能将皇位坐稳,也正是因为有蔺博延,褚佑才能获得顾知谦和容北的支持。可是蔺博延是个老顽固,他是无法被策反的。所以想要动摇褚佑在容北和顾知谦那里的地位,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蔺博延。
在得知玄月楼终于杀死了蔺博延之后,牟和卿欣喜若狂又不敢置信,他还专门亲自去蔺博延落水的地方看了一眼--南疆四季雨水充沛,河水的水流异常湍急,从高处落水绝无生还的可能。
就算自己亲自确认过了,牟和卿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去质疑七王爷,每次都是直到听到七王爷斩钉截铁的回答后才肯罢休。
虽然最后他们要赢得顾知谦和容北的支持,也要靠着蔺博延的名号才行,不过牟和卿宁可使用一个假的蔺博延,宁可自己受累去教导他学会模仿蔺博延的言行举止,也不愿给真的蔺博延一丁点生还的机会。
万一蔺博延真的被七王爷说动了呢?那自己的地位岂不是会再一次地被蔺博延夺走?
他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不过也正因为牟和卿接下来的计划还是需要蔺博延的,因此他特意嘱咐了玄月楼的杀手,不可让褚佑或顾知谦容北那边找到蔺博延的尸体。要是尸体都在他们手上,蔺博延的死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那这个假的蔺博延又该如何起作用呢?
可也正是因为自己没有追究蔺博延的尸体,反而导致了自己所有的准备都在此刻变成了笑话,自己反而成了冒失的那一方了。
确认了这么多遍,蔺博延居然真的还没死!
牟和卿恨得咬牙切齿--他与蔺博延地位不同,就连接触到的人也不同,他又不是修道之人,见到玄月楼就觉得他们已经很厉害了,谁能想到他们在普玄山和贞华宫的面前能废物到这种程度?!谁又能想到普玄山和贞华宫真就能厉害到从那种掉下去就尸骨无存的高崖和激流之下真的将人完好无损地给救出来呢?!
眼界上的差异,令牟和卿满盘皆输。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牟和卿恨不得能亲手将面前这个眼带轻蔑的蔺博延给掐死,但好在他还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虽然七王爷的夺位已经无望了,但就算不当皇帝,至少他们也不能死在这里。
“好,是我们输了。”牟和卿强行压抑着心中的恨意,最终还是低下了他傲慢的头颅认了输,“我们本来是听闻了蔺博......蔺大人的死讯,这才动了歪心思。但是我们对皇上是绝对没有恶意的,绝对是没有弑君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的。况且我们也已悬崖勒马,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害,还请皇上念在血缘亲情的份上,高抬贵手,只要留我等一条性命,一切都听凭皇上吩咐,还请皇上饶命!”
“哇!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这种话的啊?”邢知礼瞪大了眼睛,“你当年肯定是犯了很大的错不得已才辞官的吧?不然以你这个脸皮的厚度,按理来说应该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才对吧?这脸皮厚度就连久经官场的蔺相和汪大人也是绝对望尘莫及的噢,对吧?”邢知礼说着,回头看汪栋。
汪栋的嘴角抽了抽,但最后还是绷住了,他严肃地冲着邢知礼一点头,然后对牟和卿说道:“你们没有造反成功,那是因为我们及时破解了你们的阴谋,而不是你们自己悬崖勒马!而且,什么叫没造成实质性的损害?八王爷方才的供词你没听到吗?邪教、毒品、杀人害命,这都不叫损害,那你告诉我什么叫实质性的损害!还有,什么叫只要留你们一条命,你们就全听皇上的吩咐?皇上是皇上,是万民之首,他的话就是圣旨,所有人都要遵旨行事,还轮得到你们这些作乱犯上的乱民来讲条件吗?!”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肯放过他们了。
七王爷急了,“这都什么跟什么?是,这些罪名老八刚才确实都扣在我的头上了,可难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他说那些事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了?你有证据嘛?你有人证嘛?就凭他张口胡说就行?那我也可以说这都跟我没关系,你怎么就不信呢?再说了,你算老几?你说的话能代表皇上的意思嘛?褚佑......佑儿!我是你皇叔啊!你本来皇叔是挺多的,可是都被你砍头的砍头,下狱的下狱了,如今就剩我这一个皇叔,你也不想要了?你如此亲情淡薄,就不怕天下人齿冷?!”
牟和卿目瞪口呆地看着口若悬河的七王爷,仿佛今天才是第一次看清了他一样,没想到他居然能蠢到这种地步!
都到这种时候了,还不赶紧服个软,先保住小命再说,他反而还想再将褚佑一军,企图用血缘关系绑架褚佑,就好像饶了他的狗命对于褚佑来说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大好事,是他给褚佑的恩赐一样。
形势比人强,像这种看不清局势的人,往往死得最快!
“汪爱卿说的话,自然是可以代表朕的。”褚佑看着七王爷,就好像在看一只臭虫,“你一个肆意戕害百姓的罪人都能妄想着当皇帝,朕杀几个造反的乱臣贼子又怎么了?”
“你......”
七王爷还想说什么,倒是牟和卿毫不犹豫地跪了,打断了七王爷找死的废话,“皇上!皇上!小人知错了!求皇上饶小人一条狗命!小人愿日后做牛做马,以报皇上再生之德啊皇上!皇上,伏羲花神教、福寿膏和玄月楼的幕后主使确实都是褚怀深!小人跟在他身边多年,对他做的那些烂事统统了如指掌!小人就是人证!求皇上饶命啊......”
“用不着你来当这个人证,老神仙们都能将七王爷的嫡子从地底下翻出来,找他一点证据还不容易吗?”蔺博延说着,恭敬地冲正在剥橘子的宋华禅四人躬身行了一礼。
老爷子们笑眯眯地冲他摆了摆手。
蔺博延这才起身,从袖中取出了几本账册,上前呈给了褚佑。
“皇上,这是老神仙们找到的玄月楼的账本。这些年来,玄月楼做的每一笔生意,包括委托的内容、金额的数量、执行委托的人、以及委托人,全都记得清清楚楚。七王爷委托玄月楼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记录在册,请皇上过目。”
七王爷和牟和卿瞠目结舌--本来以为交给玄月楼就能将所有事情做得毫无痕迹了,谁曾想玄月楼却有写日记的习惯呢?
“至于人证,老神仙们受累挥了挥手 ,已将七王府地下潜藏的玄月楼余孽一网打尽了。微臣以为,玄月楼统领沈陀,应该可以胜任人证这个角色。”
蔺博延话音刚落,就有两个贞华堂的弟子带着已被五花大绑的沈陀走了进来。
七王爷咬牙切齿,“沈统领,你这记账的习惯,可把本王害得好苦啊!你收了本王那么多金子,难道就连‘不!留!痕!迹!’这四个字都做不到吗?”
沈陀颓丧地瞥了七王爷一眼,没说话。
“账本这种东西是死的,是可以伪造的,本王怎么知道是不是蔺大人报仇心切,伪造出来陷害本王呢?毕竟蔺大人可是一个连假死都做得到的人……”七王爷见沈陀没吭气,以为自己还是有翻身的机会,于是抓紧时间,只想把手中的这盆脏水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