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和卿死鸭子嘴硬，将一切罪名都推到了已经认罪了的八王爷的身上，并说七王府已经被朝廷官员彻查过了，根本就没有问题。总之就是一切罪名都不认，全是你们诬陷我，我是人间白莲花。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邢知礼对这老头儿垂死挣扎时的智商很是不屑，“首先，前去彻查七王府的官员是个凡人，修道者要在凡人面前隐匿行踪，即使是玄月楼的那些废柴也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的，而且那官员不就没发现地下还有那么大的空间嘛，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其次，你是不是到现在了还以为其实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诈你啊？玄月楼什么时候来金川府的你心里不清楚？那彻查七王府的时候他们不都还没来呢吗？你指望官员能查出什么？”

牟和卿被邢知礼说得浑身发软脱力，只有一张嘴还在硬撑，“这都是栽赃陷害，与玄月楼勾结的人是八王爷，这是八王爷亲口承认了的事实！如果不是他做的，那他有什么必要替我们顶罪呢？这一定是栽赃陷害！老夫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八王爷想要翻案还是皇上想要陷我们于不义，但是......”

“你说的这一点很重要，如果那些罪恶其实都是你们策划的，那八王爷有什么必要为你们顶罪呢？”顾知谦打断了牟和卿的狡辩，“这一点确实是个问题，我也不太清楚。要不我们择日不如撞日，正好大家都在这，我们今天就把事情都问清楚吧。”

牟和卿一愣，他顺着顾知谦他们的目光向厅外看去，正好看到了几个普玄观的弟子们正带着戴着刑枷脚镣的八王爷走来。

牟和卿指着八王爷破了音，“你？！你不是被押往京城的天牢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向养尊处优的八王爷自从沦为了阶下囚之后，可谓是受尽了苦头，整个人看起来都变得阴郁了。八王爷皱着眉看了失态的牟和卿一眼，声音低沉地阴阳怪气道：“说的是啊，我也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为了帮你翻案啊。”顾知谦一脸好脾气的笑。

“翻案？”八王爷阴恻恻地说道：“我都已经全都承认了，都是我干的，还翻个什么案？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却这样反复折腾我，算什么意思？”

“真的吗？八王爷可得想清楚了再说啊。”顾知谦好意提醒：“我可都问过汪大人了，如果那些事情都是八王爷做的，那就是被诛十族也不为过啊！虽然八王爷身为皇亲国戚，在对于其他人的牵连上可能会网开一面，但是八王府中的一众家小绝对是跑不掉的了。八王爷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家人考虑考虑吧？”

“你们不是都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了吗？我倒是想考虑，可是现实不允许啊。”八王爷如今蓬头垢面，抬头看着顾知谦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你少在那儿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八王府的一众家小，不是都已经落在你们手里了吗？他们是死是活也就是你们一句话的事儿了，你还要我为他们考虑，要他们死的人不就是你们吗？！”

“真的吗？八王府的一众家小，真的都在我们的手里了吗？”顾知谦睁大了眼睛，似是在认真地询问他，“不对吧，明明还少了一个人啊。”

八王爷浑浊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慌乱，为了掩饰，他虚张声势恶狠狠地反问道：“人都是你们抓的，少没少的你却来问我了？！不过我说，你们也适可而止吧！就算要赶尽杀绝，少一个两个丫鬟小厮什么的也不妨事吧？那些只会伺候人的下贱坯子，是死是活的对你们就真的那么重要？还至于特意将我又从天牢薅到了这偏远的金川府来？”

“不是啊，你们八王府有过多少丫鬟小厮这种破事，我怎么会知道呢？”顾知谦冷冷地看着他，忽然一笑，明媚的笑容却硬是让八王爷平白生出了一身冷汗，“事到如今，你也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心里非常清楚，我说的是你的嫡长子--褚伦。”

看到八王爷惊骇的表情，顾知谦又漫不经心地给了他致命一击，“褚伦今年得有个十六岁了吧？好年纪啊！只是他可不在我们手里啊。”

八王爷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容北把玩着顾知谦挂在腰间的青龙玉佩，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确实是好年纪，只是这个褚伦也是可怜啊！明明是八王爷的嫡长子，这么好的出身，他就是一辈子什么都不努力，也可以享受到常人所不可及的荣华富贵了。唉，可怜，现在竟然沦为了七王爷的男宠，也不知道是他自己愿意的，还是被他爹逼的。”

八王爷惨叫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不过容北还是不肯放过他，转而对着同样面如土色的七王爷问道：“你说你也是，好歹也是个王爷，想要什么人没有啊？怎么就非得对自己的侄儿下手呢？你们这个样子，算不算乱伦啊？”

褚佑和汪栋直觉得自己好像是看了一场大戏，二人十分不解，顾知谦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

杜知义本来一直担当的是给自家二师弟和小师弟撑腰造势的角色，一直站在二人的身后也不多言。此时突然若有所感地回头看了褚佑和汪栋一眼，笑了笑，指了指自己手中的冰绒。

褚佑和汪栋虽然不是修道者，但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对于冰绒这种普玄山和贞华宫人手一只的妖兽也是非常熟悉了，自然也是知道冰绒是可以瞬时传递信息的。汪栋凑到褚佑的耳边轻声说道：“应该是老爷子们发威了，彻查了七王府。”

褚佑微微点了点头，汪栋继续说道：“皇上，臣以为，下面站的那个恩师是个假的。就我恩师那老胳膊老腿儿的，臣不觉得他有那个能耐，能从四个老神仙的手里溜走。”

褚佑知道汪栋这是在安慰自己，他笑了笑，轻声回到：“朕知道。”

毕竟蔺博延假死一事只是他们的计谋，而褚佑自己甚至还是整个计划的参与者，他心里自然清楚。而堂下的那个蔺博延却说他是落水之后被七王爷救了所以才没死的，这不是纯属瞎编嘛。

岳知廉突然回头，冲褚佑使了个眼色。

褚佑好歹也当了几年皇上了，自然不会不明白岳知廉的意思。他又坐直了些，毕竟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发威了。

褚佑冷冷地出声道：“怎么？还不肯说实话？既然如此，想来若是朕现在就赐褚伦一死，你们也不会在意了？来人啊......”

“褚佑！你敢！”八王爷目眦欲裂。

“放肆！”汪栋大声喝道：“你就是这么跟皇上说话的？！”

“你看朕敢不敢。”褚佑却很是平静，“你们是不是整天就只活在自己的幻想里？还真以为你们已经篡位成功了？朕告诉你，朕现在还是皇帝！褚伦身为作乱犯上的犯人之后，朕自然有权把他处死！”

“你，你不能这么做！”八王爷彻底害怕了，“那可是你的兄弟！”

“兄弟？！”褚佑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你们成天心心念念要朕和朕的父皇死的时候，怎么不念着兄弟之情？现在跟朕来讲亲情？晚了！再说了，”褚佑向前微微探身，看着八王爷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朕怎么会有一个没名没份地给人做小倌的兄弟呢？”

金川府几乎没有冬天，金川府的人几乎一年到头都是只穿着单衣的。可即使是在这样的气候里，八王爷还是遍体生寒，就连牙齿都在打架。他看向七王爷，嘶声吼道：“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你不是说对夺位这件事有十成十的把握吗？你怎么还不动手？你在等什么？！伦儿都快死了！你快把皇位抢过来啊！”

褚佑有些吃惊，这八王爷明显是很在意自己的这个嫡长子褚伦的。可即使是这样，他也依然不肯为自己翻案说实话，而是催促着七王爷褚怀深在他儿子死之前赶紧篡位。难道他就对七王爷这么信任吗？还是说，那些罪行真的就是他干的？

褚佑正疑惑，容北适时地出声打断了八王爷的嘶吼，“嘴这么硬啊？替人顶罪挺好玩的是吧？噢，也对，你现在不能说出真相。就算你说出了真相，那至少欺君之罪也是跑不了的了。褚伦身为你的嫡长子，横竖都是难逃一死，所以你只能寄希望于七王爷了。不过你好歹也睁眼看看现在的局势吧，你觉得是七王爷夺位比较快，还是你儿子死得比较快啊？”

“你们......见死不救......”八王爷颤抖的手指向容北。

“喂喂，关我们什么事啊？”邢知礼跳出来护自家的小师弟，“要杀褚伦的是皇上，而且人家皇上杀得有理有据的，我们能怎么办？”

“这样嗜杀无度、罔顾亲情的皇帝，你们还护着他？！”

“意图谋反、欺君之罪，再加上现在的对皇上不敬，真不知道你是嫌自己的命长，还是嫌你儿子的命长了。”顾知谦叹了一口气，“你还在抱着什么幻想呢？你该不会真的觉得，只要七王爷成了皇帝，你就能保住你的儿子了吧？实话告诉你吧，别幻想了。七王爷就算真当了皇帝，日后也是要传位给他自己的儿子的。你如今这般护着他，你儿子以后就是功臣之后，同为褚氏血脉，你觉得七王爷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儿子扫清这个有功的障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