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怪是......”

李方经顾知谦这么一提醒，立时冷汗就下来了，回答也开始变得犹豫了起来。

容北见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该不会以为我们都还不知道那妖怪其实就是你们几个搞的鬼吧？让你说就是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方果然是个识时务的，立马就招了：“我说！我这就说！那妖怪确实就是我们几个，人是我们杀的，孩子也是我们偷的。我们都是按照伏羲花神教的指示去做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百姓们口中的妖怪了。”

“你们把尸体啃得血肉模糊的，还怪别人觉得你们是妖怪？”杜知义皱眉。

“不是、不是，”李方连连摆手，“小的不是说百姓们叫我们是妖怪这件事让我们很不高兴之类的。恰恰相反，有了妖怪的那层幌子，每天进入雨林的人数锐减，靠近禁地的人就更少了，我们主要就是守护这片禁地的，任务随之一下子就轻松了很多。尸体上的那些牙印也都不是我们要啃的......不不不不是我们自己啃的，小的的意思是，那些牙印是由伏羲花神教交给我们的一副钢牙造成的，是他们要求我们杀了人之后用钢牙破坏尸体，然后把尸体扔到一定会被别人发现的地方去的，而且大多数的抛尸点还都不让我们远离雨林。”

杜知义要看看那副钢牙，还没等李方行动，另四人就跑着往他们居住的院子冲去。很快就有一人拿着钢牙冲了回来，其他几人紧跟在他的后面，伺机想要将钢牙抢过来。

别误会，这几人想抢那副钢牙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想交给杜知义，而是想要经由他们自己的手交给杜知义。毕竟李方的运气太好，顾知谦他们提的问题全被那小子回答了，好处都让他占了，导致其他人根本就没有表忠心的机会。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跑腿的机会，那是谁都不肯轻易放过的。

杜知义顾知谦和容北远远地看着那四人撕扯，再加上那些人如今已经是被毒粉毒得面目全非了，因此三人都是眯着眼睛皱着眉，觉得自己快要看瞎了。在他们跑过的那段路周围驻守着的普玄观和贞华堂的弟子们也都非常小心地避开了他们，生怕被那些人沾上。

不论他们之间争抢得有多激烈，毕竟钢牙只有一副，于是很快就被递到了杜知义的手里。而杜知义也懒得看到底最后是谁亲手将这凶器递给自己的，只是自顾自地端详起那钢牙来。

钢牙坚固且闪着寒光，被做成了猛兽的利齿的形状，既像虎又像豹，每一颗牙都被磨得极其锋利，稍微一碰就会立刻划破皮肤。上下两排利齿的联合处做了一个把手，可以用手抓住那里使用这副钢牙，上下牙的张开和闭合也十分灵活，使用时需要十分小心才行。

杜知义在普玄观中验看过那些被“妖怪咬死”的尸体，当时他也搞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动物的齿痕。如今拿着这副钢牙，杜知义可算是明白那些触目惊心的齿痕是从何而来的了。

利齿与利齿之间还有清洗不掉的血迹，在闪着寒光的利齿之间仿佛被侵蚀的锈迹。

顾知谦和容北携手缓缓走出雨林，身后是燃烧起了熊熊大火的米囊花田。就算汪栋需要证据，留着那个制作福寿膏的铁屋子也就已经足够了。这米囊花田一日不除，就会多出一日的祸患。

普玄观和贞华堂的弟子们在杜知义的指导下，在禁地的周围联手设置了禁制，既不让米囊花燃烧可能产生的毒气扩散出去，也不让大火扩散出去，同时也保留了这花田之中的所有建筑以便汪栋日后察查。

杜知义留在这里善后，而顾知谦和容北则是要去伏羲花神教的总坛了。

因为岳知廉和邢知礼那边来了消息，说是在总坛里发现了一些东西，陪都的人应该会很感兴趣。

那五个高手虽然被杜知义解除了毒粉的影响，但还是都吃下了散去修为的药丸。容北和顾知谦顺路把他们都带到府衙去交给汪栋。

而岳知廉和邢知礼发现了什么呢？

他们只有两个人，面对的却是伏羲花神教的总坛。总坛中人数众多，虽然没有一个人能打得过他俩的，但想让他们安静地听话也绝非易事。不过幸好，二人的任务就只是不让他们出去添乱而已。因此他们只是迅速地在总坛的里里外外设下了禁制，将所有人都困在了总坛的一个大厅里，然后就随那些无能狂怒的人如何怒吼，他们俩倒是充耳不闻地在伏羲花神教的总坛之中逛了起来。

伏羲花神教每次举办神祭的地方其实都离总坛不远，虽然那些神使们美其名曰那些地方被选中用来举办神祭都是因为那里是人杰地灵的，蕴含着天地之间的灵气，但其实那些都是扯淡。真正的原因其实是那个巨大的伏羲花神像搬运起来实在是不易，因此只能就近选择。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信徒都知道总坛的所在地的。但如今总坛里之所以这么吵，就是因为这里不仅有神使，还有不少忠实的信徒。能被选入总坛的信徒都已经被伏羲花神教彻底洗了脑了，这些人不容许任何人挑战伏羲花神的权威，如今也是这些人吵得最凶。

“三师兄，你说这个鬼教都敛了这么多财了，这种泥塑的神像虽然大，但以他们的财力来说，多做几个应该也是不在话下的吧？怎么办神祭的时候还要到处搬神像呢？这也太没排面了吧？这么抠啊？”邢知礼一边翻着一本名叫《管理则》的小册子，一边问道。小册子上记载的都是伏羲花神教的幕后之人管理伏羲花神教时需要遵守的隐性规则，包括上面那条关于神祭地点和神像的，这些规则与那些信徒们接触的教规完全不是一回事。这小册子隐藏在神像后面的暗格里，邢知礼东摸西敲的时候发现了墙的后面还有空间，但是又找不到机关在哪儿，于是邢知礼就一拳在墙上打了一个洞，把里面的这本《管理则》取了出来。

“这是什么管理规则啊？分明就是一份省钱指南嘛！”邢知礼“哗啦啦”地翻着小册子，一脸嫌弃，“虽然我知道这个伏羲花神教就是骗人的，但是要运作一个这么大的团体，理应还是要花不少钱的吧。可是如果按照这个册子上写的内容去做的话，那还真是没有我们想的那么费钱欸。那他们敛了那么多的财，财呢？钱都去哪儿了？我看这总坛也还是很寒酸啊。”

“应该有其他用钱的地方吧，毕竟他们敛财的目的也不是真的为了将伏羲花神教做大做强的。”岳知廉也是东边戳戳西边踹踹的，正心不在焉地回答邢知礼的问题呢，没想到却意外地打开了一间暗室。

岳知廉探头往里一看，忍不住“嚯”了一声，赶忙招呼邢知礼一起进去看看。

邢知礼跟着岳知廉刚一拐进暗室，顿时就被里面的珠光宝气晃到了眼睛，就连身前岳知廉那清瘦的身影也遮挡不住那些黄金和宝石的璀璨光芒。

暗室内只燃着几支蜡烛，光线微弱，但珍宝的光彩却也并不因这微弱的光线而减弱。

伏羲花神教的总坛修在地下，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省钱，整个总坛中的光线十分昏暗，好像很舍不得用蜡烛似的。因此邢知礼冷不防地看到了地上成堆的宝石反射出的五彩光芒时，忍不住抬手遮了遮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感叹道：“嚯！莫不是他们到处搜刮的钱财都堆到这里了？瞧着辉煌夺目的。”

岳知廉无奈，“你就看见金银珠宝了？看重点！”

邢知礼的眼睛此时也适应了，顺着岳知廉的手指抬头一看，暗室中的金银珠宝堆中，赫然立着一个两人高的人像。

“哟！这位仁兄又是谁啊？”邢知礼仰着脸，“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岳知廉摇了摇头，“观察周围的环境不一向都是你的强项吗？当初你是怎么吹嘘自己百战百胜来着？不是说除了剑术最重要的就是敏锐的观察力吗？怎么一进了这间暗室就你跟瞎了一样？被这些金银珠宝晃瞎眼了？”

邢知礼不甘心地小声嘟囔：“才不是吹嘘呢，我就是百战百胜的么！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标榜自己循规蹈矩么？怎么吐槽起我来这么顺溜啊？”

一边嘟囔着，邢知礼一边向岳知廉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人像的脚边还立着一块长方的金牌，高度刚好到人像小腿的一半处，金牌上面阴刻着“尊神风公讳伏羲”。

“意思是说这雕像其实是风氏伏羲咯？”邢知礼弯腰仔细看那块金牌，“这怎么弄的跟个灵位一样？”

“那些人不是宣扬说外面那朵恶心的丑花不就是伏羲大神的转生嘛？”岳知廉一边打量那尊人像一边说道：“既然都已经转生了，那就说明对于他们而言伏羲大神是死过的对吧？所以我估计那金牌不是像灵位，而是那根本就是这位伏羲大神的灵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