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灵族人被那几个闲散王爷盯上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一张碧宁鹿的毛皮。

十一王爷的岳父梁旭在卖出那张毛皮之后，曾在迷林的外围大肆搜捕过什么东西，莫不就是在找木灵族和碧宁鹿？

“很有可能。”杜知义严肃地点头--木灵族人简直太难了，随随便便一个正常的举动都有可能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要不是有迷林的庇护，落到梁旭的手里还指不定要遭什么罪呢。

“梁旭可能一直都没有什么线索，直到樊天他们抓到了几个头上长犄角的人。”顾知谦又抽出了一卷卷宗，打开指给大家看，“这两年梁家的毛皮铺子状态很奇怪，人手很少，货也不像以前那么充足了，别人问起来他们的回答也统一都是老板发现了大买卖，带人去找了，所以最近人手少。最关键的是，梁家的这种异常开始的时间，正好就是木灵族惨案发生的半个月后。”

“这也太巧了吧？”邢知礼才不愿意看卷宗呢，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来听大家讲故事的，“是不是那老头跟樊天的关系很好啊？不然他怎么知道樊天杀了几个长犄角的人呢？樊天他们自己总不会杀了人还到处去宣扬吧？”

汪栋摸了摸下巴，“哎呀，那几个杂碎还是杀早了。”

顾知谦笑了笑，再次抽出一卷卷宗，“木灵族惨案的那天，梁旭恰巧在益江府城郊的一片竹林外发现了一只十分罕见的金色雪貂。根据这卷宗上记录的，梁旭一发现雪貂之后就跑过去追，很想要它的毛皮，甚至比他的随从跑得还快，跟着雪貂就冲进了竹林里，久久都没有出来，随从因为要看守大批的财物和货物，也不敢贸然离开前去寻他。后来梁旭自己失魂落魄地从竹林的另一个方向出来了，雪貂也不见了，他也闭口不谈竹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那之后不到半个月，梁家铺子里就开始缺人缺货了。”

邢知礼一脸复杂地看向汪栋，“哇！你们口口声声说着什么要真凭实据不能轻举妄动之类的话，结果自己倒是天天紧跟着人家，记录得这叫一个事无巨细啊！”

汪栋尴尬地挠了挠头。

“竹林？是不是樊天他们的那个竹园啊？”杜知义对那个樊天深恶痛绝。

“樊天他们说请了高人在竹园外的竹林里设了迷阵，但那迷阵也只是针对普通人的，对木灵族无效，对于动物们也无效。梁旭是跟着一只雪貂冲进去的，误打误撞地走到了竹园也说不定。”岳知廉还是一副四平八稳的沉着样子，只是紧皱的眉头还是能说明他的心里对于那个竹园有多厌恶。

“都说得通啊，那看来这个问题差不多算是解决了。”顾知谦觉得屋子里有点闷热，就顺势用手中的卷宗扇了扇，“对了，十王爷和十二王爷那边还有什么疑点吗？”

杜知义和岳知廉都摇头。

“即使十王爷和十二王爷那边的生意与这些扯不上关系，但现在的状况也依然很奇怪。”容北随手拿起一卷卷宗帮着顾知谦扇风，“既然木灵族的线索是从十一王爷的老丈人那里得来的，那为什么来找木灵族的却是十三王爷的小舅子呢？而且那个老马与我们交谈的时候，对于其他王爷也是只字未提。这次要不是蔺相有先见之明，我还以为这些完完全全都是十三王爷一个人一手策划出来的呢。”

“对了，那个老马。”汪栋一拍脑门，“按理来说，与那些王爷们有关联的人，是不可能不被我们查到的，可是这些卷宗里确实没有老马这个人的信息。不过么，我在查十三王爷的时候，倒是从他的母家那边发现了一点线索。”

“什么线索？”

“十三王爷的母家姓王，以前在边疆以放牧为生，后来卖了家里的所有牲口，举家搬迁到京城来了。当年王家在边疆的时候，曾在一场战役之后救下过一个姓马的将领，那位将领后来就一直留在王家养伤，还帮着放放牧什么的......”

“凭什么就在王家长住了啊？他不回战场了吗？”邢知礼问道。

“可能也不是他不想回，而是没有战场可以让他回了。”汪栋摇了摇头，“那是最后一场战役了，我们的大军打赢了北疆各族的联军，凯旋回朝了。”

众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汪栋继续讲他的故事：“后来有一次，那位将领带着王家的一群羊，被突如其来的风暴赶入了北疆死地，传说进入那死地的人必死无疑，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的。王家以前本来就有人遇到过同样的事情，再也没有回来，这次那位将领的离去算是彻底地刺激到了王家人，他们这才下定决心，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变卖了牲畜，搬到京城去了。

“可是一个月后，那位将领居然回来了，虽然看上去灰头土脸的，但是他确确实实地从死地里走出来了，甚至就连一只羊都没少。那位将领说要找到王家继续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可是周围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知道王家究竟搬到哪里去了。再后来，那位将领也离开了那个村子，不知所踪了。

“当年我们与北疆各族的最后一役之中有一位骠骑将军，名叫马朔。那一役虽然大捷而归，但马朔将军却在最后的时刻被敌人打下了马，在双方大军的铁蹄之下尸骨无存。”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顾知谦率先打破了大家的思绪，“所以，那个老马，就是当年的大将马朔？”

“很合理啊。”杜知义放下了手中的卷宗，往椅子背上一靠，“他想要向王家报恩，只是苦寻不见，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但是当年真正的救命恩人已经不在，或者是应救命恩人的要求吧，于是老马现在就在辅佐和照顾那个有着王家血脉的十三王爷了。”

“年龄也对得上，应该就是马朔。”汪栋补充道。

“既然他曾经是将军，这种带兵攻城的事情交给他，也确实非常合理，毕竟战前都是先来找向导打探地形的么。”容北道。

“所以我们现在就又回到了那个同样的问题上了，到底为什么十一王爷和十三王爷都能掺和在这里面？”顾知谦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绕着卷宗上的绳子，“要养一支军队，供一场战争，需要的钱财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钱庄开得再大，皮毛卖得再多，如果他们不联合起来，以他们自己的家财又能支撑几天呢？所以这里面说不定也有十王爷和十二王爷的事，只是现在没有证据罢了，那我们就先说十一和十三王爷好了。哪怕就只有这两个人，在这种事情上又怎么会合作呢？毕竟皇位只有一个，他们却是两个人同时都出人出钱又出力了，到时候谁肯让贤？这个道理他们肯定一早就明白，那又为什么会选择合作？”

“不合作也没别的办法了吧，毕竟如果他们自己单干的话，不论是银钱还是人手都是肯定不够的。”汪栋道：“说实在的，那可是造反打仗啊，就算他们的四个老丈人再家大业大又怎么样？这些哪儿是几个平头老百姓就能支撑得起的？就算他们四家联合起来，也还是只敢打守卫最薄弱的京城北的主意，不然他们的老丈人们也照样支撑不住。”

“说不定他们之间有什么约定吧，比如先灭了其他敌人然后他们再自己各凭本事去争之类的。”杜知义猜测道。

“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等了。”容北揉了揉顾知谦的脑袋，让他先别烦了，“等那个十三王爷来陪都了，咱俩再去会会他呗。与木灵族接头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事儿要是真的还有其他王爷的参与，我就不信他们能不来，这要是不来，可就把大好的机会让给十三了。再说了，老马当时可是一句都没提其他王爷的事儿，我们也只要求要见十三王爷，其他王爷不可能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的。这个十三王爷想要暗中多夺一些权，其他人只要不是傻的，就一定会跟着他一起来陪都的。”

事到如今只有等那几个胆大包天的王爷过来了，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居然就是一个月。城北的那个院子里，十三王爷的人手也已经全部撤走了，只留下了一个空院。

以前杜知义他们也会常来陪都找顾知谦和容北，一起聊聊天吃吃饭逛逛街什么的，只是待不了几天就得走。可这次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们仨却一点都不急，完全没有要回去的迹象。

“看我们也没用，”杜知义一边嗑瓜子一边冲容顾二人摆了摆手，“老爷子们在普玄山正回忆过去过干瘾呢，这个时候回去那我们不是找打吗？再说了，自从你们来了陪都以后，咱们师兄弟还从没团聚过这么长的时间呢，我们白给你们干活还不好？小没良心！”

顾知谦和容北本来就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下子就更不用再说什么了，只好一个人递瓜子另一人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