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额前印记，啧，是杀了多少无辜的人才凝结出的气韵。”

君玮手中凝聚些气韵，将妖狐的臻首包裹着举起，他眼中有些许的好奇，平滑的切口流出浓稠的血液，像浆糊般滴在地面。

恐怖的画面在君玮眼里稀疏平常，仿佛早餐要喝粥一样，他扶额思考，一只手指盖在飘浮头颅的太阳穴，扎进去。

那莲花浮屠印记顿时萎靡，红光渐渐消散，闭上的眼突然睁开，一团奇怪的血肉从妖狐头颅中长出来，其后两半，酷似莲花状。

那团血肉似在摆脱头颅的限制，但仿佛是在惧怕什么，如引火烧身的人，拼命挣扎着撕掉自己的伪装。

佳人的面容已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血肉莲花正从头颅中生长出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倒下的无头身体扭曲浮动。

“原来如此，是这么个小玩意啊。”

按在太阳穴的手指一掏，君玮故作恍然大悟，那头颅瞬间眼球爆裂，皎白的皮肤成青紫色，嚼碎为血肉四散一地。

一张涂着血水的尖嘴被君玮握在掌心，他明眼一辨，这分明是地狱特产的贪婪之嘴，而那被称为妖狐的女孩，估摸着只是它寄宿的肉身罢了。

听到了身后传来水煮沸腾的声音，君玮一笑，把颤抖的贪婪之嘴撑到无限大，直至磨盘大小。

不管它如何嗷叫，君玮任自己随意把玩，一会编花篮，一会揉面团，笑声随他动作幅度越来越大。

那无头身体却似上了发条，以人类根本不可能做到的角度起身，两手抚着衣袖，红和服与蓝色鸢尾花并步。

木屐踩着嘎嘎响，君玮笑声忽然停了，无言而起的杀意随他发丝飘扬，手中瞬时从虚空中拔出阿波菲斯之剑。

目光所及，不到一个呼吸，将向他走来的狐妖残躯斩成八块，接着便是一拳，血液像炸肉饼中的汁水爆开。

“啧，差点把我衣服弄脏了，至于你的话……”君玮持剑而立，站在面前瘫软的贪婪之嘴上，他的影子倒像一个真正的恶魔。

手中阿波菲斯之剑透出一丝死亡，君玮一剑入地，剑身伸缩出数条沾有肉的骨鞭，刺进贪婪之嘴中，不断剥夺它收集的恶气韵。

贪婪之嘴快速枯萎，身边的碎肉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浆糊和呕吐物也随之消逝，宛如溶解了般，渗透进烧红的大地。

滋滋的烤肉声在君玮身边盘旋，阿波菲斯之剑上的骨鞭缩回，它停止了进食，俏皮的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爬回了君玮的衣袖里。

“主人，垃圾已经清理完毕，呵呵呵……”

“救救我，求您放过我……”

玩弄生命的嬉笑声进入君玮的脑海中，那里有着骨裂和头颅被手捏爆的声音，一阵惨叫余音后，仅仅只留下熟悉的嬉笑。

“对不起，主人，让您的大脑中进入了一些蛆虫的声音。”

这声音仿佛在林立的高楼之间，让君玮孤独地在沉默的人群中享受一场酣畅淋漓的倾盆大雨。

此刻与世界隔绝，此地即为天界之方寸天堂，世界的聒噪，寂静无声，生命的沉默，震耳欲聋。

“没事，比这个，我在意你有没有吃饱。”君玮挥散着气韵，朝来时的方向走去，手臂左歪右拆，终究恢复原状，负手笑立。

他故意没提无面女子的饱嗝，在女孩子面前说她失态的样子，无异于把刀架在脖子上。

那确实算得上冒犯，荒芜的道路上一点污黑的血迹，君玮没心思收拾，手中盘踞漩涡，似水一般汇聚，强制捏出一个由血肉包裹着的球体。

球体上还用一柄短剑刻出的俊俏模样，好像女子的面容，保留了一部分秀丽，但那忽然凸起的眼球却彰显全部的绝望。

那肉球明显仍有生命力，四方长出肉触，像一个刺猬蜷缩起来，女子的脸狰狞着，发泄死前的不甘，狐狸一样的嗓音逐渐使它冒出雪白的毛发。

“吃……吃饱了…嗝…”

脑海中那头的声音小了下去，不再有之前诞生于血腥中嬉笑，而是一种奇怪的小女孩娇羞情绪。

“那就好，一直跟在我身边替我做着脏活累活，麻烦你能容忍我任性的态度。”

君玮没顾身后袭来的肉触，一面优雅的笑着，身后的影子却长了细密的眼珠，尖锐的恐怖爪子直探肉球面门，将狰狞的女子脸捏成西瓜汁。

“妨碍主人，罪该万死！”

那肉球直挺挺的倒下，君玮真不想在这多待一秒，刺鼻的血肉腐烂味道宛如让他身处皇城下水道。

“主人，您刚刚说什么，妾身没听太清楚？”

“呃，没有，可能风太大了，你听错了。”君玮讪讪道，却看那肉球残躯上头悬于一柄利剑，似乎不着急杀死它，仅以余威震慑它。

这是临别的馈赠，肉球之中有着永生的秘密，也是引导奥兰德骑士教团找到内部的线索。

只要剑尖坠地，那团恶心抽搐的肉球就会砍成碎屑，永远消失在圣帝亚多利大陆上。

不过剑始终没下落，君玮一指朝前，空气中隐约可以听见锁链金属的碰撞声，缚在中心人脸已血肉模糊的球体上，活脱脱一个甜甜圈。

他想看看，面对永生的秘密，自称为正义，为所热爱而战的奥兰德骑士教团是否会堕落，毕竟人性经不起拷打。

在超出事态发生前，反正君玮有无数中手段可以挽回，这就当是散心了。

“主人，主人，在的话扣个一。”

“一一一，可以变成白毛美少女吗？”君玮开着不着边际的玩笑，却无意戳中无面女的笑点，阴森的冷笑声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又在开这种玩笑，妾身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衣衫褴褛的小鬼头了……”

“再说，您想变就变呗，妾身又不会拦您……”

景物在一瞬间苍白，迅即漆黑，哭泣的鬼影无路可逃，灵魂赤裸僵硬。

眼前虽是如此，但君玮只感觉一阵舒心，岁月不饶人，只有身边的恶魔能一日复一日陪伴自己。

“确实，一切随风而生，一切随缘而遇，在最惨烈的风暴中遇见最好的你们，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了。”

君玮心怀感激，他见多了别离，所以极为珍惜现在他认为的宝贵之物。

“只要主人不抛弃，妾身一定会陪伴您到老，直至海枯石烂。”

她知道君玮最想要的是什么，孤独，是主人最大的敌人，哪怕是远在天界的费利克斯，还是身处地狱的凯撒，谁都不能主导他的意志。

唯有孤独，君玮在此让步，失去青梅竹马的他，失去老师的他，众叛亲离的他，只有自己和一群隐藏在影子里的恶魔了。

当得知君玮开了一家花店，从外捡到少女时，无面女以及一众恶魔由衷为他感到高兴，庆幸自家主人空缺的心逐渐被可爱的少女修复。

虽然无法照亮君玮心里的整个黑暗，但少女却可以用微弱的光点燃他的感情，照耀他的心灵。

海鸥会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呻吟着，呻吟着，它们在大海上飞窜，想把自己对暴风雨的恐惧，掩藏到大海深处。

而君玮不同，他不在意恐惧，也许是体会过，不管面对什么，他总是那么自信，眼眸中流露出淡雅。

“就不在这抒发悲伤了，你大概也听腻了，玛丽苏小姐还好吧？”

“大概吧。”那头的声音变得支支吾吾，好像被君玮抓到了遮羞布。

“大概？”君玮停下脚步，脑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必须用双手来当眼睛，思绪东撞西撞。

…………

月光在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微暗灯光照耀下，像一个腐烂的脑袋挂在空中，摆来摆去的。

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越想越恐怖，他就把兜帽拉到了头顶上，整个人钻到了成片的断肢底下，生怕被游荡的怪物吃了。

在黑暗中，男子才会一点一点的揭开自己的伤疤，清楚地看里面的血和脓，正涌出些许蛆虫。

“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有很多未完成的心愿，我还不想死！”

黝黑的夜晚，安静阴沉，外面的风阴冷的嚎叫着，不断能够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午夜时候，忽然一个黑影擦过窗头，可是外面沉静的恐怖，好像黑暗要吞噬所有，男子流泪，不敢多想只等待拂晓的到来。

月亮渐渐升高，一女子身着血色的纱衣，娴静而安详，温柔而大方，她那银盘似的脸，透过柳梢，留下温和的笑容。

是歪掉半边脸颊的笑！

女子手里的蝮蛇正愉快穿过刚拔掉的同僚头颅，连带着脊柱，成为她的玩具！

“感觉失去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