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发问，林桑感觉都要被拷干了。

证据确实有，但她就怕人已经畏罪潜逃，或是躲在暗处，伺机再下黑手。

必须再给这一家子来个狠的。

屋里阿盈和小河还在跟吴有根夫妻两个对峙，看上去是占了上风。但小夫妻俩体力上不是对手，眼神里的恶毒却也能将人凌迟。

一旁的吴老太也铆足劲要往上冲，她一辈子视大儿子如命，谁敢动吴有根，她就跟谁不共戴天。

林桑悄悄抽出电棍，藏了半截在袖子里，只露出一点在外头，走向老虔婆。

“你们一家人互相关爱不是什么毛病，但不该将别人家的孩子看得不值钱，敢情只有你家的孩子是宝，人家都是草，凭什么！”

这话吴家人哪里听得进去，充满怨恨看过来。

林桑咬牙，这家子没救了。

“我警告过你们，对我们家起了歪心思的，都不会有好下场。现在我告诉你，不仅是我钱家孩子，村里所有孩子都一样。”

说着她提起吴有根。

“从前一点小冲撞，吴有根就打断小川的腿，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站不起来，难道这不是报应？”

是啊，这就是报应，小河眼泪哗哗地流。

这些年他不止一次想过为大哥报仇，结果吴有根自己作死，这比他动手还大快人心。

可为什么吴有材又要再害大哥一次！

有根娘的表情很精彩，她听林桑这么说，眼神里有惊愕，有不甘，继而是越发强烈的仇视。

“你胡说，我家阿根不会遭报应，都是你们害的他！”

“是吗？”林桑冷笑。

她按了一下开关，吴有根在她手里大叫一声，然后整个人弹起来又摔倒在地，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阿根！”

“相公！”

老娘媳妇齐声叫喊，但各自被人揪着，赶不到儿子身边。

“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老虔婆恨不得咬下林桑一块肉。

林桑的笑容让她害怕。

“当年你大儿子行凶，今天小儿子又打伤小川，现在你婆媳俩又在伤害我这两个孩子，你们猜接下来会怎么样？”

动手前，林桑将恐惧一点一点植入吴家人心里。

“什么？”

老虔婆这样不要脸惯了的都听得瞪大眼睛。

“王家那个小子从进门起就揪着我阿根不放，我大儿媳妇在钱家小子手里也没讨到好，还有我，我胳膊都要断了。”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但是随着林桑一句：“有根媳妇，现在轮到你了！”

老虔婆就看见大儿媳也直直飞出去，又一个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的。

丧门星转身看向自己，笑得一脸阴翳。

“不不不，别过来，别过来！”吴老太浑身发起抖。她撞钱家篱笆门时就经历过一次，知道个中滋味。

浑身就像蚂蚁咬一样，连五脏都麻了。这个丧门星，难道要让蚂蚁再啃咬她千万遍？

当时她失去所有知觉，是被家里人抬回去的。

但事后她听说了，反应就跟现在的儿子媳妇一个样，分明是中邪。

“你，你又要叫你相公让我中邪了？”

老虔婆越想越害怕，身子抖得像筛子。

林桑没回答她，一边叫架着她的小河放手，一边阴森森笑着走进。

林桑知道这一刻她在怕什么，所以走得慢吞吞的，故意留足时间让她完成脑补。

自行脑补最致命，比她出言恐吓的威慑力足百倍。

老虔婆就这样满脸惊恐地看着丧门星一步一步靠近自己。

“放过我，我知道错了，再也不动别家孩子——救命，救命——啊！！！”

不负所望，这老虔婆的下场跟屋里另外两位一模一样。

将屋里三人一一击倒，林桑收起电棍。

“啊——！”

屋外围观的人群不少，但是没一个敢进来。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也中邪。

林桑知道这些消息很快会传播出去，希望潜逃在外的吴有材能收到消息，多一重忌讳。

“好了，吴家人以后再作恶，报应时不时会找上他们。”

她故意面向大众，说给他们听。

然后又环视屋子一圈。

“吴有材虽然逃了，但他要是继续作恶，下场也会跟家里其他人一样——我们走吧。”

她相信刚才这一手已经震住了吴家这三个。

如果还不够，她不介意时常给他们露一手。

只是这一手同样也震住了两位少年。

林老师的课堂一直引导他们认知唯物世界，可是眼前的异象又太反科学。

小河的情绪到这一刻依然是崩溃的，他不断地发出灵魂拷问：“婶子，秀才公能这样帮我们，为什么一开始不保佑我哥？”

他心里满是问号。

“这个世界既然有神，神为什么不保佑好人，要让坏人得手？”

这是个没有祛魅的时代，林桑可以不拦着乡邻们脑补，甚至可以引导吴家人脑补，却不想用这件事持续误导她的学生。

她问小河：“不管是神还是人，都有照管不到的地方，你是想一辈子指望别人呢，还是靠自己？”

她没法时时护着这些孩子，只有他们够清醒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人。

阿盈一听立即握紧了拳头。

“伯娘，我要靠自己，我们手中有证据，我们能告准吴有材对不对？从今天起，我要学做状师，我要替小川哥讨回公道！”

他的师兄弟们都找到了人生的方向，阿盈本来还有些迷茫。

现在他庆幸自己从前还没有方向，因为从这一刻起他找到了。

他要做一名状师，他要让法典健全，让所有的犯罪都暴露在阳光下，所有的罪人都受到应有制裁。

小河看着钱盈坚定的眼神，惊讶又感动。

老师的话醍醐灌顶，师兄的坚定也给了他力量。

他游走在崩溃边缘又找不到宣泄途径的情绪拉回来一些。

“是，老师，我也要靠自己，从明天开始我努力练拳，再不让吴家人作恶！”

林桑拍怕两个少年的肩。

她惊讶这一瞬孩子的成长，有时候指引孩子的明灯也许就闪了一下，就给孩子照亮了未来。

“既然要做状师，就要学会取证。”

林桑指点阿盈将吴有材换下的那套衣裳鞋袜都包上带走。

“这些都是物证，我们带上他去报官。”

林桑打算去一趟镇上，虽然时间晚了，但她相信杨司马不会将告状的百姓拒之门外。

而且，阿盈不是想当状师吗？

靠她这三脚猫一样的功夫当然不行，但杨司马那边没准能给这孩子一个机会。

“走吧，说不定我们能在镇上给你找到一位师父。”

林桑带着未来的状师之星去衙门报官，偏偏这个点杨司马竟然外出了。

“这样，我们先去看看小川，回头再来。”

林桑拧开车把手，一路打听，最后找到镇上的王神医家。

他们到时小川正在接受最后治疗。

他一条腿筋今天全断了，另一条更严重，新患还加上旧伤，眼看就是要废了的程度。

王神医叫住齐德隆。

“要想治好这后生，必须要正骨重接，就是说，要将以前愈合好的伤口打断了重来。”

“这——受得住吗？”

光是听这话就够齐德隆心惊肉跳。

“不管怎样都得受，要不然这孩子一双腿就要报废了。”王神医眼中也闪过不忍。

“一会我下手时，这孩子会挣扎得厉害，你得帮忙抱住他，不能让他乱动。”

“什么？！”

齐德隆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