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那个高不过腰，只会靠发狠来博关注的小鬼，现在长的身高八尺，面若寒星。

一手往生枪法，更是出神入化。

“胡月，我这枪法怎么样。”

修远耍完最后一式，走到胡月面前，笑嘻嘻的，很是需要夸奖。

“不错，使出这套枪法一二分的实力了。”

修远听了也不气恼，毕竟这些年，胡月一直都是这种语气，况且这套枪法是胡月独创的嘛。

“对了，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一下。”

修远说道，“咱们在璃月港这几年，我天天在往生堂做杂工，他们也不让我接触更多的事情。我不想再呆在往生堂了。”

“那你想去哪？”

“参军！”

说起参军时，修远的目光灼热，这让胡月想到了，尽管这几年他的样貌再变，眉眼间的一缕肃杀之气，还是难以磨灭。

“不行。”

“为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唯有保家卫国，在战场上一展宏图，方显英雄本色。”

“你忘了？我说过你命主贪狼，战场这种纷争之地，对你而言有害无益。”

“又是这套神神鬼鬼，故弄玄虚的说法，跟往生堂那个糟老头子一样。”

修远口中说的糟老头子，正是往生堂第七十四代堂主赵凌恒，实际上对方刚刚年逾五十，还不算太老。

“算了，跟你这孩子讲不通。”

胡月发现自己唯独在带孩子这方面，总是应付不过来。

“哼，你就是觉得我还小孩子。”

修远朝胡月做了个鬼脸，提起枪气呼呼的跑掉了。

“这孩子，怎么我刚一来就跑。”

胡子花白的赵凌恒走到竹亭里来，还被刚跑出去的修远给撞了一下。

他看四周无人，朝胡月行了一礼。

“岩王爷。”

“不必，这一世，我只是胡月。”

胡月抬手，示意他起身。

“岩王爷....胡.....胡月，前几天，你对我说，你要走？”

“是的。”胡月点点头，“边关连年战事，贼寇四起，魔物蠢蠢欲动。我虽不愿过多插手，有心让璃月人自治，但毕竟还是要过去看看。”

“那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胡月把这盏茶一饮而尽，看着刚刚修远跑过去的方向。“这也是为了他好。”

“修远命格特殊，璃月港我虽然有些老朋友，但大多也是些半仙之躯，或者因缘纷扰之人，都不合适照顾他。”

“所以我当初才让他在你手下做工。”

原来是这样，赵凌恒若有所悟，自己凡人之躯，也恰好认识岩王爷，正适合照顾修远。

“用心良苦啊，什么时候动身。”

“就在今晚。”

“可。”赵凌恒一惊之下突然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大了，连忙降低几分，“可修远他怎么受得了。”

“缘分本就如此，有相遇更有离别，当初我带他过来，只是一念善果，现在我们俩缘分已尽，是该离开了。”

.....

当晚，修远醉醺醺的推开两人居住的木屋。

“啊哈哈，胡月，你.....还没睡啊。怎么，怎么变成了两个？”

修远晃了晃脑袋，笑嘻嘻的把手里未喝完的酒壶递给对方，“来喝酒！”

“你醉了，早点休息吧。”

“我没醉。”修远大手一挥，天不怕地不怕，“我还能耍一套往生枪法给你看看，往生枪.......哎，胡月你。”

胡月走到修远身边，给他脖子系上一枚玉佩，玉佩透着淡淡光泽，上面古朴的文字更加神秘。

修远对着玉佩左看右看，越来越喜欢。“嘿嘿，送我的。”

“今天你成年，送你个玉佩，保你平安喜乐。”

“哈哈哈，好。”胡月又灌下一口酒，说起了今天的趣事，“我跟小伙伴吹牛来着，他们都说想去参军，我也得过去，可不能输给他们。”

“他们就说，哎哟修远，你家里面那个胡月，肯定不会让你去，不信走着瞧。”

修远把小伙伴捉弄人时的刻薄学的惟妙惟肖。实际上他还是有些清醒的，就是试图以这样的方式，看看胡月的反应。

“你第一次饮酒，不宜过多，快去睡吧。”胡月转移了话题，拍拍修远的肩膀，自己则朝门外走去。

啪！

酒壶被摔的碎裂。

“你到底还要把我当小孩子多久。”修远大声吼道，“什么时候才能认可我的想法。”

这是什么。凡人人生中必经的叛逆期？算一算，修远也已经到这个年纪了，渴望别人的认可，希望得到身边人的支持。

“你还没有神之眼，无法施展元素力，不适合去战场。”

胡月换了个理由，但没想到这个理由更加刺痛了修远的心。

修远双手紧紧攥起，跑出屋门冲着天空大声喊道，“璃月神通广大的帝君！你看看我啊！”

“凭什么我这样的人不能拥有神之眼。”

“你真的有在注视着你的子民么？”

“都是假话。”

胡月看着他的嘶吼，突然想到了八年前的雪夜，自己收留修远的那个晚上，那个小狼仔一样对着别人呲牙的男孩。

这些年了，胡月也了解了修远的经历。

他出生在璃月边境的村庄里，一场罕见的旱灾，让父母和刚出生他成了流民。

后来又经历战乱，父母身死，他除了衣服上缝着‘修远’两个字以外，连姓都没有剩下。

就这样辗转反侧，不知受了多少欺负，最后被胡月遇上。

原来他心里一直想着报仇啊，童年在流民堆儿里跟别人抢食才能活下来的屈辱，成了修远挥之不去的痛。

“随你吧。”

胡月跑过去安慰，把醉醺醺的修远扶进床上休息，自己则再次出门离开。

胡月看了茅草屋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这一别，此生，怕是不会再见了。

....

几分钟后，正在浅睡的修远，心莫名一痛，他汗如雨下，呼喊着胡月的名字。

可惜这一次没有人回应他。

四周寂静，他像一个被人抛弃的臭小孩儿。

多年前无依无靠的感觉如梦魇般再次缠绕。

修远鞋子也没穿，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