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没有好下场，你全家都没好下场！”

反驳的话脱口而出，胡秋琴发现周围所有人的脸瞬间阴沉。

缩缩脖子，悻悻地把头低下来。

然而，即便意识到自己措辞不太恰当，道歉的话依旧卡在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

听到她说的话，院子里，不管陆棠还是其他人全都火冒三丈。

大队长大步走过来。

背着手皱着眉围绕胡秋琴一圈，“你这女娃，不仅没脑子，还没良心，棠棠父母牺牲，是国家的损失，是群众的损失，怎么到你嘴巴里怎么就变成活该？”

“那是因为你们先诅咒我！”

胡秋琴非常憋屈。

她觉得自己确实说错话，但是不能把所有原因全归结到她的身上。

毕竟，先撩者贱，挑事的人是陆棠。

“有没有一种可能，”大队长眉头皱的更深了，“那根本不是诅咒，而是建议和提醒？”

“谁家的建议会诅咒别人没好下场？这种好心我一点不需要！”

胡秋琴傲娇地抬起下巴，眼神扫过陆棠，还隐隐带着挑衅和鄙夷。

仿佛这句话非常侮辱她的智商。

陆棠手指捏的咯吱作响，脸也遍布寒意，一步一步走到胡秋琴面前。

“陆，陆棠，你想干嘛？”

胡秋琴很忐忑，非常害怕陆棠找自己算账，然而，即便到这个时候，依旧不想服软。

“你，你不能打我，我爸妈都没舍得动我一根手指，信不信我……”

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人重重抓住。

陆棠已经忍无可忍，拽着她直接往外扯，“我错了，明知道你蠢得不可救药还抱着侥幸，果然，傻会传染！”

气呼呼撂下这句话，啪嗒一声，陆棠关上大门。

“陆棠，放我进去！”

“不然我要生气了……”

“我真的生气了！”

“你真不怕我爸找你算账？”

“你不担心我说出那些事？”

门外，感受到村民们火热又戏谑的视线，胡秋琴发疯一样死命拍打大门。

然而，大门咯吱作响，里面的人却始终没有动静。

“记者同志，你还是别浪费力气！”

“陆知青的脾气，做出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你今天就算把门拍碎都进不去大队长家的门。”

“你说你这人，也真够厉害，前面刚跟九婶打架，后脚又把大队长一家得罪！”

“这么能耐，怎么不干脆上天呢？”

“我跟陆棠的事，跟你们这些泥腿子什么关系？”

胡秋琴恼羞成怒。

狠戾地瞥一眼看笑话的人群，恨不得直接上手挠上去。

“陆棠敢这样对我，是因为我们俩同一个大院，你们这些人算什么？”

“身上一堆破补丁，全部家当还没我一个月工资多，你们笑话我什么？”

“笑话我家世好？笑话我穿的体面？笑话我每天都能吃肉？”

“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本姑娘就算再落魄，也不是你们这种人能落井下石的！”

噼里啪啦一通数落，总算发泄了心里的积攒的邪火。

看着不动如山的大门，狠狠踢了两角，冷哼一声，“陆棠，等着吧，今天这仇我记下了，走着瞧！”

说完，拉着长脸转身，然后，迎面就是一桶泔水。

“啊！”

“啊！”

“啊！”

又酸又嗖的味道弥漫开来，发梢还有烂了一半的菜叶子，胡秋琴崩溃的大喊大叫，嘴里嘟嘟囔囔着要宰人。

这副模样，让红星生产队的村民只觉痛快。

让你嘴贱！

活！该！

“彪子，好样的，不愧是咱们红星生长队的爷们，脑袋灵活，动作也麻利。”

“你小子这手真漂亮，没看出来，你这人竟然真的损，不对，敢作敢为。”

“晚上高低得整两口，这事办的，太漂亮了！”

村民们赞不绝口，程彪被夸的脸红，“叔叔婶婶大爷大娘，要不是这人是女同志，我早就打的她站不起来，太欠了！”

说着，程彪一个刀子眼射过去，“实话实说，我们乡下泥腿子确实穷，家里连耗子都养不起，身上的衣服不仅有补丁，还得当成宝一直传下去，然而，这些跟你有啥关系？”

“我们穷吃你家口粮了？”

“我们有补丁用你家布料了？”

“碍着你什么事？”

“你长的这么欠打，村里人叽叽歪歪过一句话吗？”

“脑子有病！”

“你，你，你……”

胡秋琴气的心梗，捂着胸口说不出话，只用一双充满怒火的眼死死盯着程彪。

“再看眼珠子给你挖出来，大不了一命换一命，就算你爹官大又怎么样？大不了就是死，反正我不亏！”

“彪子，你可真不经夸，犯得着为她赔命？后山野狼野猪那么多，只要把人丢进去，啥也不用做她就得玩完。”

“对，即便她当大官的爹过来讨说法也没用，野兽这东西本来就有凶性，咬死个把人很难吗？”

“可惜了，这么水灵的姑娘，如花一样的年纪，到头来却死无全尸……”

村民们越说越起兴，胡秋琴却越听越害怕。

脑海走马观花回忆一遍在红星生产队的遭遇，全身的冷汗嗖嗖往外冒，“杀人犯法，你们不能这样。”

“瞧你说的，野兽咬人跟我们有啥关系？”

“不，你们不能这样。”

一边碎碎念，一边拔腿拼命往前跑。

途中，太过着急跌倒，也立刻用最快的速度爬起来继续冲。

直到彻底离开红星生产队范围，精疲力尽的胡秋琴才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魔鬼，全是魔鬼。”

“我要揭发你们，我一定要揭发你们。”

“呜哇哇，我再也不要来这个丧心病狂的鬼地方。”

突然，嗷呜一声狼嚎，顾不得伤心，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

见状，一直跟在后面的人长长地呼一口气，然后兴高采烈回村报喜。

“特大好消息，城里来的那个脑残记者终于走了！”

“她本来赖在地上不想走，我掐着嗓子装模作样叫了一句狼嚎把人吓走的。”

听完，村民们如释重负，反应过来后，全都眉开眼笑，“太好了，可算送走这个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