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怎么了？”

屋里头妻子探头，关心的声音传来，张所则是朝她挥了挥手示意没事。

见妻子回了卧室，张所这才压低声音怒道，“那诗怎么写的，快给我重复一遍！”

电话那头小黄道，“太长了，我有点记不全……”

张所恨铁不成钢道，“你长脑子是干什么用的？捡重要的说！”

小黄警官被他骂的有点委屈，努力眯着眼睛越过人群往小黑屋里看了半天，这才道，“张所，我就能看……咳，记得头两句，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

光这头两句，就听的张所脑瓜子嗡嗡的，他一边起身一边压低声音朝着电话低吼道，“后面的呢？”

“后面的更难听，哎呦我说张所，您赶紧来吧！”

这时候电话里另一个民警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的还有阵阵吵杂喧闹的背景音，依稀听着好像是快门的咔嚓声。

“别让他们拍照！”

“拦不住！根本拦不住！他们人太多了，现在记着全都给这首诗拍下来了，有几个人甚至当场就发给了报社或者编辑部！听他们的意思，是要立刻拟稿发表！”

“方晓！我草你祖宗十八代！你们稳住，我马上就来！”

一听这话，张所顿时想到了下午被领导们挨个喷过来的恐惧，终于忍不住怒骂出声。

他动作麻利的穿好衣服换好鞋，屋里妻子听见动静连忙走了出来，“还去单位？洗澡水我都给你放上了！”

“还洗个屁啊！”张所这会儿想死的心都有，“碰上方晓这么个臭流氓，我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说说，这帮子搞文学的嘴怎么就这么损！全他妈是臭流氓！”

看着丈夫怒骂不休，妻子担忧道，“老张，要不你就听我的吧，回去赶紧给他放了！”

“放个屁！”张所这会儿杀了方晓的心都有，又是一声怒骂，“哐”的一下摔上门就下了楼。

可他刚一下楼，坐在车上，催命似的电话铃声就又响了起来。

………

外界。

方晓的这首《囚歌》第一时间被发表了出来。

一开始，这首诗被挂在一些小报的官网上，紧接着几个影响力稍大的媒体，也纷纷报道。

每一家的报道都附带了图片，图片里各种各样的角度都有，有的灯光昏沉，有的曝光过度。

最后终于燕京电视台的报道被放了出来。

这是一则视频报道。

不得不说，老杨的摄影技术十分过硬。

视频一开始，就是一个悲壮的背影！

画面里，方晓背对着镜头，但通过高清镜头，依旧可以看到他裸露的手腕和脚腕上，有着明显的淤青痕迹。

他右手裹着白色的纱布，拿着小石头，一笔一划的在墙上写着《囚歌》。

一句接一句强有力的文字被写了出来，看的众人热血沸腾。

终于，手指用力，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写完。

只见画面里方晓退后一步，但依旧没有转身。

在他身前，是《囚歌》完整的内容。

画面的最后，他高昂着头颅，站在阴暗脏乱的小黑屋里，满都是悲壮与无畏，像极了一位视死如归的战士！

“玛德，太气人了！”

“他们还不放人，晓哥肯定被他们折磨惨了！”

“好一个《囚歌》！好一个在烈火中得到永生！”

“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他们这是想让晓哥低头求饶啊！简直是白日做梦！”

“对！晓哥是什么人？他是诗人！是勇士！不屈不挠！”

“气死我了！简直气死我了！照我看，该在烈火中的不是晓哥！该是那些捏造事实的家伙，就该让他们在烈火里永不超生！”

“对！楼上的说得好！”

“……”

然而，闹归闹，可真正替方晓说话的大多数都是些普通网友，类似明星、学者之类的大V名人，这时候都出奇的选择了保持沉默。

就连那些个之前跟方晓不怎么对付的明星，他们都忍住没有出来“阴阳怪气”。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件事情真的牵扯到了“法律”，现如今事情经过不明，他们如果随意发声，无论支持还是反对，等到后面事情明了，一个弄不好反倒会把自己给装进去。

这样的事情，在圈子里实在是举不胜举。

当然，这里头不包括风铃传奇，可他俩这时候哪顾得上这个啊……

可是就在这时候，一个人说话了，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跟方晓在微博上互动过的箐桦大学教授，张晔！

就在《囚歌》被各大报社电视台发表出来之后，张教授第一时间就转载了《我的自白书》和《囚歌》这两首诗，同时发布了微博。

“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呆在什么样的环境里，才能让一个人写下这样愤怒而绝望的诗篇？又是什么样的经历，什么样的家庭，能够培养出这么一个无所畏惧的人？

说实话，我跟方晓并不熟悉，之前我只是很看好这个年轻人的文学功底，但现在这种看好，已经转化为了浓浓的敬佩！

毫无疑问，小张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敢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一个有着正义之心的人！

就是这么一个人，你们现在污蔑他，说他是因为个人私欲而故意伤人？这话说出去有人信吗？还是你们是故意拿这样的说辞，来侮辱我们的智商？

这简直太可笑了！

要知道，小方一开始可只是去派出所配合你们调查的！

你们已经无缘无故扣留了他超过二十四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你们调查出了什么？公布了什么结果？

你们难道不应该站出来，给公众一个交代吗！？”

“卧槽！是张教授！张教授又站出来了！”

“说的好，说的太对了，支持晓哥！”

“强烈呼吁派出所放人！今天他们能无缘无故抓晓哥，说不定明天就能抓我们！”

“对！说得对！”

然而没人回应！这会儿派出所里一片焦头烂额，根本没人顾得上这个。

“装死？”

“行！兄弟们，继续发帖！”01这时候又站了出来，在他的号召之下，方晓粉丝团全体集合。

“兄弟们，这次把《囚歌》也带上，只要网上能找到的地方，全都给发一遍！”

“对！”

“走着！”

这时，方晓铁杆粉的铁杆粉大斧兄忽然发了一条微博，是一张截图和附带留言。

“燕京市公安局、各区分局、各地派出所，政府官网的留言网站屠版已安排，谁有纪检委、检察院的链接，发给我！”

“卧槽……”

“卧槽……”

“卧槽……”

“这位仁兄，也太踏马的牛逼了！”

“牛逼+1”

………

同一时间，星点娱乐的办公室里，张成周和刘全章对面而坐，他俩也在看着网上的报道。

“这小崽子，还真就有两把刷子。”看着报道，刘全章眼露愤恨，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

张成周放下手里的雪茄，神色一派淡定，“这有什么，虽然这小子的手段和反应有些出乎意料，但这样的情况，咱们不是早就预料到了么？再说了，动手的是光年，现在我们只要在推上一把就行。”

“嗯！”刘全章点了点头，看向张成周，似乎是在询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双手用力，调整了一下坐姿，张成周笑道，“这小子写那两首破诗，无非就是想挑起大众的同情心，然后利用自己的‘路人缘’，让大众替他发生，把舆论压力给到官方，这样的手段，不稀奇。”

说着，他拿起新买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几乎是瞬间，电话就接通了。

“喂？张总？”

“嗯，是我。”张成周声音沉稳，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那件事情，那个视频可以开始操作了。”

“好！”

电话那边没有废话，应了一声直接挂断。

张成周看着欲言又止的刘全章道，“刘老师，你说如果方晓没了那些路人缘，他接下来会怎么样？”

这话听的刘全章眼睛一亮连忙问道，“该怎么做？”

“老套路，摸黑、造谣、起哄、水军，用我手上的一个视频，一锤定音，为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铺好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