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A市开车去Q市，要五六个小时，不堵车的情况。

虽然是周末，但不是大的节假日，因此交通状况还算不错。

两人在服务区吃了张阿姨准备的午饭，然后下午两点抵达Q市。

这次换了家酒店，上次那家离房子太远了。

“休息会儿吧，谢哥。”沈清芙说，“我去约装修的人。”

谢无忧点点头：“好。”

他开了一路车，还是有点累的。

至于为什么沈清芙没替他开一会儿，是因为沈清芙没有驾照。

这就很尴尬了，因为考驾照要好几千，还得抽时间学，沈清芙就押后了。

“得提上日程了。”她暗暗道，“明年上半年一定要把驾照拿下。”

谢无忧并不会因为沈清芙开不了车，就对她有意见。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步行去看房子。

装修的人已经到了。

“几乎已经按照您的要求装完了。”对方说道，“还差一点装修垃圾没清理，这两天我们就会派人来收拾，到时候拍照给两位看。”

沈清芙满屋子转悠。

怎么说呢，几万块全套的装修，能指望有多好。

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谢无忧就更不在意了，况且他们找的是专业的装修公司，对方业务很熟，不会有什么问题。

“行。”他说，“辛苦了。”

装修的人笑道：“不辛苦，客户的满意就是我们的追求。”

说了几句套话，对方就走了。

沈清芙和谢无忧在两间房子里转了转，也走了。

没什么看的。这破装修，就是用来降低租房成本的。回头沈清芙要住，肯定要砸了重新装。

嗯，要努力工作，攒装修钱。

这次来Q市，时间比较紧。

但两人还是安排了密集的行程，包括海边看日落，逛夜市，清晨爬山，吃海鲜。

“该回去了。”周日下午，谢无忧依依不舍地道：“该回去赚钱了。”

沈清芙吐槽：“谢哥，你舍不得回去，可以多留几天。”

他又不缺钱。

谢无忧发动车子，笑着说道：“你以为我说的是我自己吗？我是在说你啊，打工人。”

沈清芙膝盖中箭，面露抑郁。

“哈哈哈！”谢无忧大笑。

回到A市，已经是晚上。

这次沈清芙主动邀请他上去：“谢哥要去我家休息会儿吗？”

开了一路车，他肯定很累。

但这次谢无忧拒绝了，笑道：“太晚了，我就不上去了。”

挥了挥手，就开车走了。

沈清芙看着车子远去，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儿。

他是个好人。

真的很好。

但这么好的人，是跟她没关系的。就连做朋友，她都觉得自惭形秽。

天渐渐冷了。

公司附近的银杏叶都黄了，一整条街道上全是金黄的叶片，漂亮极了。

转眼间，叶片落了个干净，进入了冬季。

沈清芙没有再跟小谢总出去。既没有工作上的配合，也没有生活中的交集。

除了他时不时送些张阿姨做的吃的。

但是没有用食盒装着，而是用纸袋和一次性餐盒，她吃完后可以丢掉的那种。

郑译终于有了卖力追求的对象，不再盯着沈清芙骚扰。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等到年终，沈清芙提了等级，涨了工资。

年终奖是去年的两倍，项目奖金加起来也很可观。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今年的年会，她仍是没有抽到奖品。

但沈清芙也很知足了。

非常知足。

大年三十，她站在窗边，身后是咕嘟咕嘟冒泡的火锅，前方是被雾气熏染的玻璃。

玻璃上映着她的影子，满脸的知足。

外面是一朵朵炸开的烟火，还有家家户户不同的欢笑声。

“干杯。”她举着装有可乐的杯子，对玻璃上映出的影子说道。

她终于不再是那个需要很努力，很卑微，才能往上走的女孩儿了。

明年，她打算换房子。

以她现在的工资，能够兼顾住房、房贷、生活费，还能存下一笔。

那她当然要换一个好点儿的地方，不必再委屈自己。

可乐不醉人，人自醉。

沈清芙吃了满满一肚子的火锅，怀揣着美梦睡去。

“嗡嗡嗡。”

次日，她在手机的震动中醒来。

昨晚大家已经互相发过拜年消息了，这会儿手机响什么？

她摸过手机，冰凉的手机壳贴在手心，脑子里冒出一个人影来。

不是消息，是电话。

沈清芙看着屏幕上映出的名字，忍不住嘴角上扬。

“谢哥，新年好。”她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似乎有风声，继而是青年一如往常的向上语调：“小沈，新年好。”

紧接着，他道：“Y市很热闹啊。”

听到这话，沈清芙脑子里一空，只剩下“Y市”两个字。

“什，什么？”

电话里青年在笑：“我来Y市玩。你家住哪？我去给叔叔阿姨拜个年？”

沈清芙心里如坠着冰坨，一瞬间凉个彻底。

又似乎灵魂出窍，被风雪鞭笞着。

“喂？”电话里，见她不说话，青年又开口道：“不方便吗？那没事。对了，Y市有什么好玩的吗，你给我介绍下。”

大过年的，他为什么跑去Y市。

为什么这么轻松随意地说出去她家拜年。

又为什么被她拒绝后，便一副没什么的样子。

“谢哥，我不在Y市。”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又空又飘。

电话那头似乎愣了一瞬，才道：“啊？你不在？”

“那，那你在哪儿过的年啊？”青年又道。

沈清芙好像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懊恼。

“我在A市。”她轻声说。

青年便夸张道：“哎呀！错过了！”

错过了呢。

沈清芙握着手机，从床上坐起来，低头揪着已经长了的头发。

电话那边有呼呼风声，听着就很冷。

“谢哥要在Y市玩几天？”她垂眼问。

“不知道。”电话那头，青年仍是在笑，“太冷了，脑子被冻住了。”

怎么会不知道。

他不回A市，难道要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Y市过年吗？

但沈清芙忽然笑起来。

她猛地跳下床，说道：“我去买Y市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