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

他就差点名道姓了！

谢无忧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

“我娘不会无缘无故叫我离开你。”沈清芙道，“在沈家，你们说什么了？”

谢无忧迟疑了下，只得坦言：“岳母担心我日后背信弃义，待你不好。”

“那你会吗？”沈清芙便问。

谢无忧会吗？

他想到三年后，五年后，乃至十年后。

想到她韶华不再，白发苍苍。

变成一个老婆婆的芙儿，脸上满是灿烂笑意，用快活的语调说着：“谢无忧，谢无忧！我走不动了，你扶我！”

好像不太对。

到那时候，芙儿口中说的应该是：“老谢，老谢，你怎么了？老谢，你站起来啊！”

“你笑什么？”沈清芙见他不说话了，走着神还傻笑起来，便叫道。

谢无忧回过神，面上荡着轻柔笑意，说道：“不会的。”

她是他的珍宝，他怎么可能背弃？

“既然你不会背信弃义，那我也不会。”沈清芙说道，“你放心好啦！”

谢无忧并不很放心。

他将她抱进怀里，紧紧的。

“你低下头，我悄悄告诉你。”沈清芙小脑袋蹭着他胸口，努力抬起头说道。

谢无忧稍稍放开她，把耳朵附过去。

“霸道公子强制爱，听说过没有？”她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如果我想离开，你就把我囚禁起来，不许我离开半步。这样，就不用害怕我跑啦！”

多好的主意啊？

她真是超贴心的有没有？

谢无忧……

谢无忧的表情有些异样。

她的话听上去很古怪，但他却听懂了。

似乎是个好主意，他心道。这样不尊重她，对她也不公平。可是心底有块隐蔽的地方，无声尖叫，发出回应。

“听不懂？”沈清芙觉得这个这词儿的确新鲜了些，“那我换一个。金屋藏娇，懂不懂？”

“你可以把我拴起来，用金链子，越粗越好，粗的结实！”

“拴我腿上，我肯定哪里都去不了！”

她一个娇娇弱弱的美人儿，被人用纯金的链子拴在脚踝上，坐在一栋堆满金银珠宝的屋子里，呜呜呜。

只要每天给她不重样的盒饭，她可以！

保证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让他宾至如归。

“芙儿，你不必如此。”男人叹了一声，重新将她抱住，脸颊贴在她发上，“你是我的妻。”

她说的那些，是对待玩物。

他这辈子不会有玩物，下辈子也不会有。

他只有一个妻，沈氏清芙。如果她喜欢金银珠宝，他会双手奉上。

窗棱上还有积雪未融，但室内一片温暖如春。

唇齿纠缠，气息交融。

“唔……等……晚上……”

时间不对，男人不得不停下来。

然而遗憾的人不止他一个。

终于等到入了夜，屋门紧闭，床幔合上，狭小的空间被爱意填充。

先前的忍耐加倍涌来。

“芙儿……芙儿……”男人克制隐忍的声音，夹杂着含混不清的碎音，像勾人的海妖。

沈清芙身心俱陷，被迷得忘却所有。

夜更深了。

谢无忧抱着怀里有些汗津津的人，终于有了几分安全感。

他想，她说得对。

她不离开是最好的。但如果她要走，他就把她留下。

留下来。哪儿也不许去。

他应当是办得到。这样想着，心里更觉踏实。

“睡吧。”他亲了亲她潮湿的额头，爱不释手地圈紧手臂，闭上眼睛。

沈清芙已经被困意裹挟，意识昏沉，似乎抬手拍了拍他，又似乎只是自己的幻想，很快就睡沉了。

次日是初三。

侯夫人也有娘家，也要回去拜年。

她老公不陪她回门，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见到谢无忧，一阵赞许。见到沈清芙和冯云笺，亦是一通夸赞。

各家互相走动，拜访。

整个京城充满了喜气洋洋的声音。

直到初六这日。

“喜报！喜报！”

军士骑在马背上，手持信件，从长街上穿过。

边关大捷。

武安侯率军连创敌军，终于将大丽国打得节节溃败，再无战力。

喜报传至京中，皇上龙颜大悦，一溜儿赏赐被送进了武安侯府。

这都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赏赐，要等到侯爷回京，再行封赏。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送走宫中来人，侯夫人喜得双手合十，不停念叨。

冯云笺也很高兴，笑容灿烂，嘴角就没弯下去过。

“嫂子，不辞要回来了！”她在屋里走来走去，简直坐不住，嗑瓜子时都忘了吐皮。

沈清芙笑道：“是，二弟要回来了。平平安安，全须全尾，你可以放心了。”

捷报传来，必然有军中的消息。侯爷和谢不辞都好好的，没少胳膊少腿。

“嗯，嗯！”冯云笺连连点头。

我军大胜，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热烈谈论此事。

要说谁不高兴，还真有一家。

三皇子府上。

战后的事宜，是第二刷名望的业务。三皇子原想抓住这个机会，可惜他最近失宠了。

“都怪你！”他冲进屋里大吼。

三皇子妃如今穿戴打扮，少了几分贵气华丽，显得素净了不少。

加上妆容薄淡，更显得落寞楚楚。

原是很讨男人欢心，会引来怜惜的装扮，偏偏三皇子冲进来就发脾气。

“我还不是为了你？”三皇子妃委屈道，“而且我都被禁足了，你还想怎么样？”

那日进宫拜年的人一散，皇后就把她叫去，一通训斥不说，还禁了她的足，不许她出三皇子府。

甚至没说几时解禁！三皇子妃正为此心烦着。

三皇子怒道：“为了我？你几次三番寻沈氏不痛快，专挑人多眼杂的场合，你说是为了我？”

说着，他眼珠子都红了：“你为了我，说父皇治下的江山是多事之秋？！”

三皇子妃听到这句，就底气不足了，但还不肯低头，仍嘴硬道：“那是沈氏给我挖坑！我不想那么说的！”

“你！愚蠢！愚不可及！”三皇子气得，话都不想跟她说了，扭头就走了。

心里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娶这么个无脑妇人？还不如……

“你，你过分！”三皇子妃瞠目结舌，望着离去的背影，气得连连跺脚。

他们如何不顺心，沈清芙是不知道了。

假如知道，她能更高兴点。

但因为不知道，她也只能因为战事结束、家人要回来而高兴了。

“父亲和二弟，什么时候能回来？”她问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