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凭主子吩咐。”两个姑娘齐声说道，跪下去，磕了个头。

她们能有什么想法？只要对主子好，怎么都行。

沈清芙看着一心一意的两个傻姑娘，心里酸酸的。

“拾翠，你还在铺子里做事。”她说，“你原本就不怎么在院子里做事了，过了年我找个机会任你做二掌柜。”

拾翠听了，磕头道：“是，奴婢谢过大奶奶。”

并没有嚷着闹着，还要在她跟前的话。

她成熟多了。

沈清芙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落在玉盏的身上。

不比拾翠有爹娘爱护，只身一人打拼的玉盏更叫她心疼些：“玉盏，你想管我的庄子，还是铺子？”

玉盏沉吟了下，说了句沈清芙意外的话：“大奶奶再开个铺子，叫我管着罢。”

再开个铺子？沈清芙的确有此意。但玉盏主动说出来，却是令她感到惊讶。

然而仔细想想，又不很惊讶，这姑娘一向是聪慧的。

“好。”她缓缓点头，眼神柔和，“过了年，等铺子开起来，我任命你做大掌柜。”

玉盏抿唇一笑，磕头道：“奴婢多谢大奶奶。”

一旁，拾翠听着，并不嫉妒。

新铺子是不一样的，玉盏任大掌柜，也不见得比她的二掌柜好做。

心里还想着，同是从大奶奶身边出去的，相互还要照应些，有空走动走动，不能看着玉盏作难。

话没多说，沈清芙分别给了两人一张银票，既是全这一段主仆情谊，也是叫她们过个好年。

——

除夕夜下起了雪。

屋里燃着炭盆，暖融融的，倒不寒冷。

武安侯不在，谢不辞也不在，少了两个人，这个年过得有些冷清。

打牌都少了一桌。

侯夫人、沈清芙、冯云笺，坐一桌，打斗地主。

谢无忧被单独落下了，偏偏跟他相熟的长寿、来福也被打发了，连壮丁都抓不着。

侯夫人心疼亲儿子，怕他冷落，便给他安排了差事，让他端茶递水。

“等明年，咱们想个四人打的法子。”沈清芙说道。

打麻将呀！麻将好玩着呢！

就是缺少一个拿出来的机会。

冯云笺道：“明年父亲、不辞就回来了。”

到时候还是两桌，用不着呢。

侯夫人笑道：“你们打牌，我和你们父亲年纪大了，就不凑热闹了，到时候看着你们打。”

这倒是个好主意。

沈清芙笑吟吟的，说道：“母亲又挖坑给我们跳。怎么，谁要是点头，明儿个就没红封了呗？”

侯夫人愕然一下。

随即，好笑地指指她：“就你机灵。”

冯云笺适时拱火：“母亲，她拆您的台。明儿个的红封，就不给她了，都给我。”

“说的是，只给云儿，不给那些个嘴皮子厉害的。”侯夫人煞有其事道。

娘仨亲亲热热地说着话。

沈清芙和冯云笺都很懂做儿媳的本分，时不时输一把，把婆婆哄得很高兴。

等到打更声响起，外头开始噼里啪啦的放起鞭炮，侯夫人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放：“不打了，不打了。”

明儿还要早起，进宫拜年。

“母亲，新年好。”沈清芙和冯云笺起身，福了福。

侯夫人让谷雨拿红封给两人，笑道：“去吧，去吧，都回去歇着吧。”

出了主院。

去年这时候，是谢不辞跟着两人往回走。

今年换了个人。

“仔细脚下。”分开时，沈清芙叮嘱道。

冯云笺指指前方，笑道：“灯火通明的，我还能跌着？”

说着，便带着白芷、薄荷等人，往院子里去了。

沈清芙和谢无忧回玉兰轩。

虽然很困了，夫妻两个还是亲亲密密的说了会儿话，才依偎着睡去。

天不亮，婆媳三人便盛装打扮，坐上马车进宫。

沈清芙有些担心：“不会又跟去年一样吧？”

冯云笺还没想到，问她：“大嫂说的是什么？”

“唉。”沈清芙比了个三，“去年，这位可是没给我好脸色看。”

虽然后来“讲和”了，但谁都知道那不过是面子上的，这位看不见她还罢了，若是看见她……

冯云笺面色微变。

侯夫人淡淡道：“怕她不成。”

沈清芙顿时道：“母亲威武！”

冯云笺目瞪口呆，隐约明白了什么。

果然，侯夫人没好气地摁在她额头上：“皮猴儿！”

沈清芙嘻嘻一笑。

要参加更高级的宴会，里面还有自家领导都不能得罪的人，当然要问清楚纲领。

冯云笺在一旁看着，暗道学到了。

进了宫里，果然不出沈清芙所料，三皇子妃带着人走过来。

她下巴扬起，居高临下地看过来，神态高贵：“沈氏，听闻你这几个月都不在京中？”

不少人听到这边的动静，暗暗支起耳朵。

沈清芙低头恭敬道：“是。”

三皇子妃看着她状若恭敬的模样，心里不快。这个沈氏，只在表面上恭敬！

“身为女子，该当贞静贤惠，在家孝顺长辈，侍奉公婆。”三皇子妃教训道，“你却在外寻欢作乐，久不归家，有违妇道！”

哦哟。

沈清芙心说，好大一顶帽子。

“多谢三皇子妃教诲。”她低头道，“但小妇人出门在外，乃是有因由的。出嫁从夫，小妇人……身不由己啊！”

说着，她的脑袋埋得深了些，看上去像是羞愧，又像是羞涩。

三皇子妃听了，顿时气得，往后仰了仰。

一股气直往上冲。

她攥紧手指，指甲深深嵌进手心里，很用力才保持住仪态。

“好个身不由己。”她怒笑道，“狐媚男人，引诱丈夫不孝，你还引以为豪了？”

这话一出，顿时周围响起一片吸气声。

严重了啊！这话就太严重了！

不少人悄悄抬起头，往沈清芙看去。她怎么这么倒霉，又撞三皇子妃的手里？

得知她出门的人不少。

武安侯府交好的人家，常常走动的，都知道她不在京城。

但侯夫人解释过了，于是知道的人有嫉妒的，有羡慕的，却真没几个认为她不孝的。

更别说狐媚了。

三皇子妃如此，着实叫人惊异不解。

武安侯还在边关呢，她在京中欺侮功臣的家小，疯了吗？

“咦。”却听沈清芙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外子远行，乃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怎么，变成小妇人引诱了？”

她声音很轻，但周围太静了，疑惑声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