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片宁静。

小猫蜷卧在沈清芙的怀里，也没有什么动静，只有幼小的肚皮一鼓一鼓。

沈清芙用手碰了碰，它没反应，依然呼呼睡着。

她心里软软的。这是她的猫，她养猫猫了！

“玉盏。”她轻声唤道。

玉盏走过来：“大奶奶，有什么吩咐？”

“取些柔软的布料来，我给如意做个窝。”沈清芙道。

玉盏应声：“是。”

瞥了一眼小猫，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给这样的小猫崽子做窝，细棉布是最好的了。

她取了两块布料，放在针线筐子里，端进屋里来。

“大奶奶亲自做吗？”她问道。

沈清芙道：“是。”

伸手接过针线筐。

玉盏便没多说。

若是从前，她还会劝一下，这样的活计交给她们就行。

但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大奶奶自己穿用的，都是她们做的。但给别人的，都是她自己来，不假他人之手。

比如大爷的荷包，抱枕。比如，这小猫崽子的窝。

就算丑，大奶奶也坚持。

沈清芙把小猫捧起来，轻轻放在腿边。

小猫“喵呜”了一声，动了动，便挨着她的腿继续睡了。

沈清芙把针线筐放在另一侧，一手拿剪刀，一手拿布料，开剪。

她动作快。

不就是猫窝吗？两片布料，中间填上棉花，不就行了？

至于圆形的剪成椭圆形，嗐，椭圆形难道不好看吗？

她飞针走线，动作那叫一个快。

两刻钟，一个椭圆形的，两边高，中间凹的猫窝，就出炉了。

“来吧，小乖乖。”她轻轻捧起小猫，放在猫窝里，“我再给你做一个花形的。”

花形的也简单。

剪两片花形的布料，缝一起就行了。

沈清芙心想，小房子、小沙发、小帐篷，她不会做。但这种最简单的垫子，难道还不会吗？

“芙儿。”身前响起道。

沈清芙抬头：“嗯？”

“喝水。”瘦削的手指，捏着杯子，递过来。

沈清芙接过，咕咚咕咚，喝完了。

还给他，低头继续缝。

“芙儿。”身前又响起道。

沈清芙抬头：“嗯？”

“吃块梨。”谢无忧用叉子，叉了一块雪梨，喂到她嘴边。

沈清芙探头，啊呜一口，吃掉了。

她唰唰唰，缝猫窝。

花形的比椭圆形的，周长更长，工程量要大，所以要慢一点。

缝到一半，谢无忧道：“芙儿，起来动一动。”

总坐着，而且低着头，对脖子、眼睛、腰都不好。

“再等等，”沈清芙道，“快缝完了。”

“芙儿。”谁知，男人温凉的手掌，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沈清芙抬头，只见男人神情严肃：“放下。”

“哦。”见男朋友认真的，沈清芙便放下针线。

她坐了这么久，还真觉得两腿发麻。

下了地，伸展四肢。

一回头，却见男人拿起了针线，接着缝起来。

她动作一顿。

视线转了一圈，走到桌边，叉了一块瓜。

走回来，喂到他嘴边：“啊~”

谢无忧抬眼，看了看她，然后斯文地含住叉子。

一边吃瓜，一边缝猫窝。

“哎呀，你别缝的那么好。”沈清芙在一旁，轻轻戳戳他的肩膀，“那太明显了，像两个人的手笔。”

谢无忧听完，就道：“好。”

他放慢了速度，针脚也拙劣了些，终于看起来和谐了。

沈清芙脑子里闪过什么，但没抓住。

她拿着叉子，跟男朋友分吃果盘。

我一口，我一口，我一口，你一口。

“真好。”看着他耐心的样子，沈清芙赞道：“如果有小孩，你一定会是很好的父亲。”

她脑子里已经闪过他给孩子缝小衣服、小袜子的场景了。

听了这话，谢无忧的动作却是一顿。

小孩？他此生，还能有小孩吗？

沈清芙说完，顿觉不大好。倒不是戳他痛处了，而是不好意思。

他们到现在，别说圆房了，连亲嘴嘴都还没有。忽然就说小孩子，让她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我越来越不会说话了。”她在心里自省。

看来，安逸的环境果然会让人退化。

没有竞争，没有进步。

但她想了想，能有什么竞争啊？

俗套的小妾、通房吗？别说没有了，就算有，她难道会跟她们竞争吗？

到那时候，辞职和跳槽才是主选。

至于妯娌，沈清芙觉得也不会。都是不同的部门，业务方向都不一样，竞争不起来啊！

“这个就当我们的老大吧。”她看着小猫崽，对谢无忧说。

没必要回避这个话题。

“等你身体好了，陈大夫说可以了，我们就生孩子。”她直接挑明，“在那之前，我们攒攒经验，把如意当成小孩来养。”

谢无忧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而她说出来后，他心里的堵塞好像疏通了。

他抬头看着她，认真点头：“好。”

他也想跟她有个孩子。

可是，他又清楚地知道，一年两年的，怕是不行了。

除非他能够恢复成正常人那般，否则……他不敢给她孩子。

他害怕，万一他的孩子，也跟他一样，叫她怎么过？

谢无忧看多了侯夫人的眼泪和隐忍，他舍不得让芙儿也吃这种苦。

养只小动物，是他提出来的，就是为了代替孩子，生活在他们中间。

见他认真地做针线，沈清芙抿嘴笑着，走到他身后，抱住他的脖子。

伏在他的背上，看着他一针又一针。

“咱家老大，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啊？”她想起什么，问道。

谢无忧还真不知道。

瞧了那小猫崽一眼，他说道：“等它醒了，我们看看。”

这话一出，沈清芙就盼着小猫快点醒了。

“玉盏。”她叫道。

玉盏走进来：“大奶奶，有什么吩咐？”

一边说着，一边将大爷低头做针线的场景收入眼中。

即便已经习惯了，可她还是下意识垂下眼。

不敢看。

“给小猫准备点稀饭，等它醒了吃。”沈清芙道。

玉盏应道：“哎，奴婢去准备。”

“准备好后，就端过来吧。”沈清芙又道。

她不知道小猫什么时候饿。或许，有饭在一旁，小猫闻到味儿，会自己醒来吃？

“是。”玉盏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不多会儿，玉盏端着一碗稀饭进来了。

许是香甜的气息引诱了小猫崽，又许是睡足了，它眼睛还没睁开，四肢已经站了起来。

“乖乖！”沈清芙一把抄起它，举高高，“让为娘看看，你是个哥儿还是个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