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大奶奶说得太好了！

就是这个理儿！

编排大爷，他们怎么说得出口？看向两个小厮的眼神，讨厌极了。

“这些年来，给大爷办事的人，大爷待他们如何？”沈清芙看着跪在走廊外的两人，问道。

两人羞愧地垂着头：“很好。”

他们都知道，给谢无忧办事的人，银钱都比别个丰厚。平日里，谢无忧还会赏许多东西，而且明察秋毫，不会让任何人受委屈。

不只他们，府里没有不知道的，谢无忧是个既严厉又大方的主子。

“你们在府里做事，就算没有承过大爷的恩情，至少也没有受过他的欺凌。”沈清芙看着两人，神情严厉，“可你们却为一个毫无干系的赌徒打抱不平！”

说到这里，她猛地拍了下栏杆，发出“砰”的一声。

两个小厮吓坏了，更是后悔不已，连连叩头道：“小的知错了！小的真的知道错了！”

如果说刚才是为了求饶，在听了沈清芙的这番训斥后，两人心中真的后悔起来。

沈清芙淡淡看了他们一眼，站起身来：“我说过，不治你们的罪。”

两个小厮战战兢兢，抬眼看着她，不敢相信。

沈清芙已经收回视线，抬脚向前走去：“我不怕人说我软弱可欺，谁要说我，随便说去。”

玉盏和拾翠简直不敢相信，愣了一会子，才忙抬脚追赶上去。

“谢无忧真是惨。”只见沈清芙一边往前走，一边唏嘘，“他若是不强硬，都笑他病体难撑，欺他心软好说话。但他严格一些，人家都说他心狠。”

“这人哪，可真难做！”说着，她摇摇头，不无感慨地走远了。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进后方跪着的两个小厮耳中。两人顿时面露悔色，低垂着头。

啪嗒啪嗒掉眼泪，久久没起身。

现在想来，就是后悔。他们做什么同情王三？

“咳。”只听一声轻咳从旁边传来。

两人转过头，就见不远处站着两道身影，立时吓得心肝俱裂。

“太，太太！”

太太怎会在此处？又是何时来的？两人头脑发昏，眼前一片发黑。

谁不知道太太有多看重大爷？若知道他们背地里嚼大爷的舌根子，一定不会轻饶！

再看太太此刻，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浑身上下散发出淡淡的威怒，她一定是听见了！

两人浑身发抖，如坠冰窖，一下子撑不住了，瘫软在地上。

难怪大奶奶不治他们的罪，是知道太太在这里吧？

这倒是误会沈清芙了。

她并未看见侯夫人和月明。不治那两个小厮的罪，是因为打心底并不认为他们有罪——不就是说几句上司的闲话吗？这事儿谁没干过？了不起开除出公司。

只是，那两人不是她的直系下属，她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事的，也不知道他们是家生子还是外头买来的奴仆，换句话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关系户。

几句闲话的事，她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教训一顿就算了，没走多远就把这事忘在脑后。

但玉盏和拾翠还惦记着。

“大奶奶怎么就这样放过他们了？”拾翠说道，“该打他们一顿板子，叫他们乱嚼舌根子。”

大爷是多好的人啊？他们在背后这样说三道四，简直是欠打！

玉盏也道：“竟没见过这样是非不分的人。王三撞死，难道是大爷逼他的不成？”

说起王三，玉盏最来气了。

王三口口声声“被逼得没有活路了”“若还不上债他一双女儿就要被卖了”，但他不想办法还债、保护女儿，居然一头撞死？

他死了，他一双女儿就有救了？他也不想想，大爷这样的身子骨，若是惊着了、动了气，出了什么差池，侯府最恨谁？

“他还诅咒大爷呢！”拾翠说道，“这样又毒又恶的一个人，死了就成可怜人了？”

王三可怜吗？他死了，的确有点可怜。可是，他们最多不说他生前多坏，毕竟死者为大。

但是因为他死了，就责怪、埋怨无辜的人，是什么道理？

两人气得不轻。

沈清芙瞅了瞅两人，没说话。

这种事是很让人生气。也就是谢无忧不是她真正的老公，不然她早把那两人赶出去了。

“好啦好啦。”快到前院了，沈清芙见两人还是余怒未消的样子，便哄道：“就当为大爷积福，饶他们这一回。”

谢无忧身体不好，府上一向积德行善，这次放过两个小厮，让他们心怀愧疚和感激，常常为谢无忧祈福，倒是一件好事了。

两人想了想，接受了：“还是大奶奶考虑得远。”

说着话，书房就在眼前了。

“大爷忙着呢？”进了院子，沈清芙说道。

长寿不在，来福拿着扫帚在扫院子，闻言忙放下家什儿，躬身道：“大奶奶来了。回大奶奶的话，大爷在书房里呢。”

“他忙不忙？”沈清芙问道，“若是不忙，我们寻他说说话。若是忙，我们这就回去了。”

来福哪知道谢无忧忙不忙？他笑道：“小的进去通禀一声。”

“去吧。”沈清芙道。

来福敲了敲门，进去了。

不一会儿，他满脸笑容地出来了，走下台阶道：“大爷正忙着。不过，既是大奶奶来了，再忙的事也往后放放。”

“大奶奶，您里边请。”他站在台阶下，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清芙对他笑笑，抬脚走进去。

屋里，谢无忧竟没坐在书桌后面，而是在外间的桌边坐了。

沈清芙走进去时，他正斟茶。

“你身边的人很会说话。”沈清芙对他说道。

什么“她来了，什么都往后放放”，只有不知情的人才会这样说。

“你来有事？”谢无忧看过来道。

“没事。”沈清芙在他对面坐下，说道：“就是履行‘谢家大奶奶’的职责。”

关心老公嘛！

做做样子。

他们成亲那天，他对她提出的有且仅有的一条要求。只要她做到了，天大地宽，何乐不为呢？

谢无忧的目光在她俏丽的脸上停留一瞬，然后低下去，将手中的杯子推过去：“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