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下，灯火难照，伸手不见五指。

可有一个乞丐和一个农妇在对视。

乞丐笑了下：“绾雩你真丑。”

农妇版谢绾雩闻言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前几日发了见面地址与我后便失了联，害我平白担心这么久，原来是扮乞丐沉迷于偷窥青楼的娼妇！”

瞎子乞丐版正人君子赵青辞苦笑道：“那日给你传讯用的已是我最后的灵气了……”

谢绾雩皱眉：“怎么回事？”

说着，她抓起姐夫的手渡气感应，却是丝毫不见灵气在体的痕迹。

一抬头，看见他正疼得呲牙咧嘴。

谢绾雩满头雾水：“怎、怎么了？”

赵青辞弱弱道：“你渡进来的灵气撑裂了我的经脉……”

谢绾雩面色发白道：“你……变废了？你不是在幻牒里说你可能会跌境吗？怎么一下就废了呢？”

“……”

虽然很不想在一个发育完好相貌极品的妙龄少女面前承认他是个废人，但事实作不得假。

他跌境了。

直接跌为了凡人。

满身的经脉、气海、灵台，皆被被天雷搅得破败而蔫萎。

头脑昏沉，差点成了傻子。

以至于双目险些失明，当下视物无异于白内障晚期。

大概……以后也修不了仙了吧？

赵青辞将自己刺杀李洪绶的始末及其缘由道出，还顺带讲了一下谢绾墨当下的情况。

谢绾雩沉默地听完，眼眶泛红地看着自家姐夫。

赵青辞叹了口气，摘下脖子上的穿绳挂起的龟壳，递给谢绾雩，道：“你姐现在就在这里面，孵化应该还需要不短的时间，期间还要摄入许多灵物，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有再看到绾墨的那一天。整个小龟壳里有不小的储物空间，我的传讯幻牒就放在了里面，而幻牒里刻了芥子法阵，我的其他物件就放在了幻牒里。我用不了灵气了，用不了储物器，也用不了传讯幻牒，这个就交给你吧。”

谢绾雩挺翘的小鼻尖一片通红，咬着嘴唇，一把抱住了赵青辞。

带着哭腔道：“那你怎么办呜呜……一直就当个乞丐吗……”

赵青辞闻言大惊：“你不打算养我？”

就算你不养我，随便给点钱也行啊，干嘛非要我当乞丐呢？

谢绾雩哭声一滞，呛出了鼻涕泡。

“谢绾雩你真丑。”

“你管我！”

“好了，你先帮我拿出传讯幻牒看看，我最后的灵气抹除了烙印的。”

“哦。”

传讯幻牒被抹除了烙印就成了谁都能进去撩骚的毫不设防之物了。

幻牒上还有虞染篆刻的传送法阵，但他不确定绾雩能否有足够的灵气支撑一次性两个人使用。

至于储物空间，由于还用了滴血为印，解除绑定较为耗费心神，故而赵青辞便来不及破解了。

谢绾雩注入灵气，传讯幻牒亮起，唯二的两个联系人都给他发来了消息。

小绾不是小碗发来的是一连串焦急的问句。

虞姐姐的只有一句：想办法来一趟清安巷。

赵青辞一愣，虞姐姐不是走了吗？

带着青棠，在帮谢绾墨完成夺舍的第二日便驾驭着小院子往上京去了啊。

虞姐姐知道他当下的境遇了？

因为这条讯息的传达时间，就在他杀死李洪绶的第二日，榨干最后一滴灵气之后。

谢绾雩看了一眼赵青辞的脸色，漫不经心道：“这个虞姐姐是谁？她能帮你？”

赵青辞斜瞥她一眼，同样漫不经心道：“既然你不养我，我只好让别人养我了。”

“你……”

“反正我是个废材。”

等等，废材？

终于还是走上了废材撅起的道路了吗？

看来外挂老奶奶就要在绾雩和虞姐姐之间决出胜负了！

··

两人刚走到清安巷的临街，赵青辞一脸严肃地拦住了谢绾雩。

“怎么了？”谢绾雩疑惑不解。

赵青辞毕竟是个社会经验更为充足的社会人，对小姑娘这种清澈的单纯表示包容和理解，遂解释道：“先前刺史府的人就找到过清安巷，现在有刺客干掉了他们的大少，保不齐现在这里会有人定点蹲守。”

谢绾雩想了想，自储物器中掏出一个大陶罐。

“那就用这个试试好了！”

“？”

看着眼熟的陶罐，赵青辞嘴角微抽。

谢绾雩傲然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经过我的反复研究和改良，我最新研制的第四种药物，只会让人瞬间进入深度昏睡！就连芒种境的镇山兽也无法避免！”

真的吗？我不信。

赵青辞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你能有正经玩意？

见此表情，谢绾雩恼羞成怒道：“有本事你自己上！大不了我这还有生石灰给你！”

赵青辞看见她又拿出一罐石灰，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家伙除了看小黄书、捣鼓奇怪药物之外，连阴人都这么在行？

对上她羞恼得快要藏不住的刀人眼神，赵青辞识时务地恭恭敬敬双手接了过来。

严肃道：“绾雩你考虑得真周到！有你真好！”

谢绾雩面无表情斜瞥了他一眼。

出于对自己新药的信任，谢绾雩一马当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清安巷。

果不其然，随着深入，黑暗中影影绰绰的人影围了过来。

一前一后共计六人，气息绵长，不知是修士还是凡俗的练家子。

一人阴恻恻开口：“小娘们，臭乞丐，你们干嘛来了？”、

另一人却不打算废话：“全抓回去，好好审审！”

话音刚落，一把白灰迎面扬了过来。

后方三人猝不及防间，被蒙了个正着，前面三人竭力躲避之下也只是堪堪躲过。

“你这小娘们居然还是有修为在身？看来我们这会抓到正主了！”

“这是石灰？”

“石灰有用的话，老子还修仙干屁啊……呵欠……”

话都没说完，几人便七歪八扭地倒在了地上。

谢绾雩心疼道：“对付区区几个立春、雨水的小贼，真是浪费！姐夫你……欸？怎么你也倒下了？”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新药并不以接触为唯一生效途径，更多是无色无味地融入了空气中，随呼吸入体，而姐夫现在是个废材，总不能不呼吸吧……

她赶紧取出两粒药丸放入了赵青辞的嘴里化开，直至半晌后他方幽幽醒来。

“咦？他们在做什么？”

赵青辞一睁开眼就看见那六个人正闭着眼睛扭来扭去，满脸荡漾。

“你没补刀？你不是说他们只会昏睡吗……现在他们是在……做梦了？”

谢绾雩也是一脸奇怪，难不成剂量太大了？还是以往她拿镇山兽做试验时怕被人发现走得太快，没留意到这种症状？

这时，倒地的六人继神色荡漾之后，开始了闭着眼睛的身体磨蹭，嘟囔呓语：

“好、我、我不动……你别浪费了……”

“老子……要盖饭！姐妹盖的饭……好吃……”

“什么棺材缝……那是神仙洞……”

“……”

赵青辞弱弱道：“这药效的一部分是……让人做春……呃，白日梦？”

谢绾雩一脸羞愤。

可恶！

明明都是用正经原料做的，怎么弄出来的又是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