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现在在市医院陪着奶奶，你伯父伯母正在家逼你大堂哥说出欠钱的事情。我现在在酒楼，等到下午我和你爸换班。】

陈莉只匆匆发了一个语音，就忙着酒店里的事。

柳漓脸上露出来无奈，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的事情，好像多米诺骨牌，一个接一个倒。

沈阳和陈莉一定连轴转，大伯父大伯母被沈霖哥气坏了，务必让沈霖把所有债务一笔一笔全都讲清楚，所以也无暇顾及在医院的沈奶奶。

柳漓回家自然要去帮爸妈看酒店和陪伴奶奶，让爸妈不那么辛苦，也让老人家心情好些。

事情已经发生，再去追问原因意义不大，柳漓理清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心里稍微舒畅一些。

她看向旁边认真把握方向盘的贺湛然，“然哥，谢谢你。”

谢谢你陪我回家，安慰我。

贺湛然嘴角上扬，他转头看了一眼柳漓，“和我不用说谢谢。”

因为你是我的爱人。

柳漓读懂了他的意思，她脸上一丝焦虑慢慢消散，她扬起微笑，闭上双眼，不知不觉睡着了。

…………

贺湛然缓缓把车开进南阳市第一人民医院，他把车停到了医院附近的停车场。

他看着睡得正熟的柳漓，她的卷发披在了肩上，被压在后背，贺湛然伸手帮她的头发轻轻拉出来。

“嗯？”

柳漓眉毛动了一下，她缓缓睁开眼睛，接连眨了几下，视线才清晰。

“琉璃，到了。”

柳漓柔柔应了一声，向上坐直了身子，看向车外，对面就是南阳市医院，摸出手机看下时间，才两点多。

“然哥，咱们先去吃饭。”

贺湛然路上没吃东西，零食几乎没怎么动。

柳漓带贺湛然去看医院附近一家干净的面馆，两人都喝了两大碗。

回医院时，贺湛然没有直接进去，转身去了旁边的超市，买了些水果和营养品。

“时间紧迫，来不及给奶奶准备些补品。”

柳漓摇摇头，“奶奶不会在意的，她应该会很高兴见到你，上次还偷偷问我你长什么样？”

贺湛然和柳漓走进了病房，沈阳正坐在板凳上发呆，以前精神满面的沈阳如今胡子拉碴，看得柳漓心里一疼。

柳漓喊了一声爸爸，沈阳猛地抬头，惆怅的脸上瞬间露出高兴。

“琉璃。”

“湛然，你也来了。”

沈阳连忙起身招呼他们坐下来，为她们取了一次性杯子倒了温水，

“来，外面冷，先捧着暖暖手。”

柳漓捧着杯子，走近病床，床上的奶奶此刻睡得正熟，她脸色蜡黄，因为生病加上出现变故，原本的精气神像被抽走一样，尽显老态。

柳漓静静看了一会子，把备注放在桌子上，语气中带着担忧，

“爸，奶奶怎么样，开始治疗了吗？”

沈阳叹口气，“不大好，说是肺癌中期，已经向晚期发展了。”

“最重要的是，奶奶年纪大了，还有心脏病，其他基础病也一起犯了。”

柳漓记得奶奶去年八月底过的八十五大寿，那时候和她的升学宴一起办的。

贺湛然静静听了一会，出声问，

“叔叔，医院建议怎么治疗？”

沈阳苦笑，“医院建议不要化疗，让柳漓她奶奶好好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柳漓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剩下的日子？

沈阳抽了下鼻子，语气哽咽，

“也就两三个月了。”

柳漓眼泪刷的留下来了。

她走到床边，握住老太太的手。

柳漓前辈子出生前奶奶就去世了，穿书后多了个奶奶，她不知道怎么和奶奶相处，就不亲近也不疏远。

受刻板印象的影响，她原来以为奶奶那一辈的人一般都是更看重孙子的，不喜欢女孩。

她生病那段时间，奶奶隔两天让沈辰哥来医院送她爱吃的清粥小菜和滋补汤。

那时候柳漓心里对沈老太太产生了期待，她病好了以后特别爱亲近老太太。

柳漓握紧了老太太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心中祈祷，奶奶要好起来。

沈奶奶察觉到了手上的温度，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前方，眼睛聚焦后，她嘴角咧开笑容，

“琉……璃。”

柳漓应了一声，眼泪不自觉留下来了。

沈奶奶努力抬起手背，给柳漓擦干眼泪，

“好孩子，别哭。”

柳漓摇头，努力抑制自己的哽咽，笑着说，“我没哭。”

“我早就……看开了，活了八十多岁，比你那死鬼爷爷多活了二十多年……值了。”

“生死有命，不要强求……这辈子我儿孙满堂……不枉人间走一遭，剩下的日子啊，老太太我不想治疗了，治疗老遭罪了……我要每天开开心心的过。”

“行不行啊，阳阳？”

最后一句，老太太看向沈阳，眼神里带着请求，

沈阳眼眶发红，点头，“……行，咱们不治疗了，咱回家，我带您去旅游去吃好吃的，天天好心情。”

第264章 时日不多

沈奶奶咧开嘴笑，“好。”

她视线转向旁边站立依旧已久的贺湛然，招招手，

“小伙子，你是我孙女婿吗？”

贺湛然闻言听话靠近，半蹲下身子，站在柳漓的身后，坚定回答，

“奶奶，我是。”

沈奶奶缓缓露出笑脸，“小伙子真精神……我把我孙女交给你，你……可得好好对她。”

贺湛然紧紧握住柳漓的手，他回头看了一眼柳漓，一字一句，

“奶奶，柳漓是我唯一的爱人。”

沈奶奶眼眶湿润，仿佛想起来年轻时候的自己和爱人，她连说三声，

“好……好……好”

…………

从医院出来以后，柳漓和贺湛然都是一路沉默，因为有些话不必说，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领会到了。

柳漓确信眼前的人是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一半，她深爱的人。

贺湛然更不用说了，只用行动支持柳漓，他默不作声请了一天的假，或者是和同事换班了。

临近年关，警局里的人都按早就安排好的值日表轮休。

贺湛然本来是一直上班到腊月二十八中午，才开始休年假。

他和同事换了一天，放假就变成了二十九号了，不过他也不在意，只要年三十晚上回到京城老宅就好。

“接下来去哪里？”

上了车，贺湛然给自己和柳漓系上安全带，打开导航，询问柳漓，

“先回家，给奶奶收拾一个房间。”

柳漓伸出手，在导航上打出自己家住的小区。

奶奶跟着大伯父一家住，有自己的房间，不过老家没有通暖气，冬天还是用炉子取暖。

奶奶既然要回家好好休养，一定要让她怎么舒服怎么来。

沈阳想的是大哥大嫂此刻被沈霖赌博的事情闹的头疼，加上儿媳妇怀孕需要照顾，一定没有时间看顾妈。

沈阳没有和陈莉商议就打算给沈奶奶办理出院手续，并接到自己家住，因为他知道陈莉会同意的。

沈阳和陈莉两口子，唯一一点相同的优点就是心善。

…………

贺湛然按照柳漓的指示，把车子停在市里一家中档小区的露天停车场。

下了车，贺湛然拎着柳漓的行李，跟在柳漓身后上了一栋楼的电梯。

看着电梯不断跃动的数字，贺湛然没由来有一种紧张，他这是不是去女朋友家，虽然家里长辈不在。

“然哥，到了。”

电梯门打开，柳漓转头提醒他。

等他们开了房间的门，贺湛然看了一眼干净无瑕的地板，蹲下把鞋子脱掉。

柳漓换上自己的后，在鞋柜里找出一双客人用的鞋，不过也是清洗后的。

“先凑合穿。”

贺湛然进入客厅，映入眼帘的是温馨素雅的家居风格，白色的沙发，油画色的抱枕，客厅有多盆绿色植物，也有一个很大的鱼缸，里面的彩色神仙鱼快乐的群游。

“然哥，过来，帮我拿一下东西。”

贺湛然听见柳漓的说话声，循着声音来到了她的卧室。

柳漓的卧室风格是偏治愈系的，淡绿色的墙壁，浅色木地板上靠近床的位置是一块三种绿色渲染交织的毛毯。

她的卧室有个很大飘窗，飘窗上安装是白色纱帘，给人感觉是清新治愈。

贺湛然进去柳漓的卧室，觉得呼吸都舒畅几分，心知柳漓是生活在一个有爱的家庭氛围，所以她给人一种舒服治愈的感觉。

柳漓正踩着白色的板凳，要拿橱柜最上层的羽绒被，她个子不够，踮起脚尖，白色的凳子被她踩的不稳。

“琉璃，我来。”

贺湛然眼神一滞，快步走过去，扶着她的手臂把柳漓安全送到地面，自己脱鞋踩上板凳，把柳漓刚刚拽出来一角的羽绒被给完整抽出来。

柳漓赶紧抬手接过，放在床上。

贺湛然从凳子上一跃而下，看向柳漓，“还要拿什么吗？”

柳漓摇摇头，被单三件套都放在衣柜抽屉里，她要去客房先把房间里的床给铺了。

两人取了床上用品三件套，一个套被子，一个套枕头。

贺湛然把被单一角递给柳漓，两人站在床的两侧把被单拉开铺在床面，贺湛然弯腰把被单的褶皱拉拽整齐。

柳漓弯起嘴角，“然哥，真贤惠！”

贺湛然哭笑不得，贤惠是这么用的吗，他上前一步把被子折叠好，根本不用柳漓帮忙。

柳漓把枕头摆放整齐，满意点点头，在房间转了一圈，摸了摸墙壁的暖气，烫手。

对，房间空气有些干燥，最好加点可以湿润的东西。

柳漓想了很多，确定要去超市给奶奶买些生活用品，便拉着贺湛然去最近的生活超市。

当然，贺湛然也在这里住一夜，明天回去，柳漓想着他什么都没有带，也需要买牙刷毛巾之类的。

柳漓从头到尾都想了一遍，给奶奶用的毛巾，牙刷，拖鞋，还有其他的小物件都买全了，柳漓还挑了一个琉璃的花瓶。

回来买一小束鲜花插在琉璃瓶里，奶奶看见心情也会好的。

…………

拎着大包小包从超市出去的时候，柳漓看了下时间，已经五点多了，酒楼正是开始上人的时候。

她想了想，转头看向旁边的贺湛然，

“然哥，你要不开车带我去我家酒楼看看去，我看我妈那里是不是很忙，我去帮帮她。”

贺湛然点头，“叔叔这会应该还在医院开药，咱们先去阿姨那里帮忙。”

柳漓快速在导航输入了四季食府的名字，贺湛然开车过去。

正如柳漓所想的那样，因为酒楼的生意一直很好，五点多的时候，天刚开始黑，酒楼对面的停车位停了一辆又一辆车。

贺湛然往左边开了一点，才找到停车位。

柳漓现在马路对面，透过玻璃的大门和橱窗，酒楼前台的陈莉正低头拿着每桌的菜单账本算账。

陈莉这会确实忙得很，这边还没算好，另一桌的人又来前台说，给6号桌加个豆腐鱼汤，加个热菜。

赶在柳漓前面，又有一车人下车进了四季食府。

柳漓见状，对贺湛然说了一声我先去帮忙，然后看了看左右两旁的车小跑过去，推开玻璃门，对着陈莉喊了一声妈妈。

陈莉听见柳漓的声音，脸上露出来笑容，没来的及转头，把计算机算出来的金额给顾客看，

“承蒙惠顾，给抹个零头，一共360。”

待顾客付了钱，陈莉才转头看向柳漓，招手，“快过来，这边暖和。”

然后又打电话给厨房，给6号桌多做两道菜。

刚刚进来的人看了一圈，大厅的餐桌都是四人或者六人的，地方不大，他们吃饭的人多，还有一辆车在后面。

柳漓见这几位客人不去坐客厅，扬起笑脸问道，

“您一共几位，有预定包间吗？”

为首的中年人听到柳漓喊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应该有七八位，我们人没到全。”

柳漓点头表示理解，对陈莉喊了一声，“妈，楼上的房间201有人预订吗？”

她记得201是个稍微小点的房间。

陈莉快速打开本子，翻到今天的顾客预订包间记录，眼睛一扫，

“没，琉璃你带着客人去201。”

柳漓应了一声，带着这几个顾客上了二楼。

贺湛然看着柳漓上楼的身影，他心里荡起来涟漪，等柳漓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贺湛然几步走到了酒楼前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