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顿时怒了，上前揪住那个少年：“敢偷我们姑娘钱袋？快点给我交出来！”

“对不起……”少年死死护住胸口的钱袋，将整个人埋进路边雪堆里，势不交出钱袋。

陈舟上前拔剑插在他眼前，冷声道：“将她的钱袋交出来。”

谁料那少年看了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把心一横，闭着眼睛就要将脖子往上头撞。

“陈舟！”她惊呼出声，陈舟见状及时撤回剑。

喜儿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吓得魂不守舍：“你不要命了吗！”

那少年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虽然衣裳破旧，但五官端正，眉宇间透着一股坚毅之气。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让人不禁联想到一只腾空飞翔的鹰。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小偷。

他咬紧牙关看向柳如绵：“我知道偷钱不对，我可以把这条命赔给你，但是这钱我不能还你，求求你帮帮我……”

陈舟冷哼道：“你要人帮忙，却用偷窃的方法，现在还以死相逼，令人不齿，快把钱袋交出来。”

喜儿也不高兴道：“我们家姑娘要你的命做什么，你偷了我们姑娘的钱，万一我们有用，你这也不是害人么，还想让我们帮你，太没皮没脸了吧。”

柳如绵倒是没说话，一双眸子望着他，想听他怎么辩解。

那少年急道：“我知道姑娘是柳府的大姑娘，柳府是苍恒城第一富户，你昨天连续在成衣铺买了十几套衣服，今日还买了很多东西，所以……所以我……”

柳如绵微微皱眉，说：“所以你才敢对我下手？我有钱，就可以让你偷了？”

少年嗫嗫说不出话，忽然猛地跪起身子朝着柳如绵不停磕头求饶：“柳姑娘，求求你了，别把钱袋收回去……”

“够了，你叫什么名字，你要钱做什么？”

少年手指紧紧捏着钱袋，轻声道：“我叫温衔青，是个孤儿，从小被义父收养，但是义父病得不轻，大夫说，要是没有钱买药，就熬不过这个冬天。”

“我心中焦急，才动了这邪念，但我日后会还给姑娘的，求求姑娘帮我这一次……”

柳如绵不为所动，她道：“既然你还有父亲要供养，为什么敢一头撞上陈舟的剑？”

温衔青摊开右手，里面是一张皱巴巴的纸，喜儿将纸拿给柳如绵。

她接过来，展开看到上面写的是他这次偷钱的原因，还说如果他死了，求柳姑娘大发慈悲，救一下他家中的老父。

柳如绵一时无言，从这张纸上就看出他是赖上他了。

“你这是……无耻行为。”

温衔青垂下脑袋，没有反驳，他内心也很惭愧，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道：“求求姑娘施舍衔青这一次，日后衔青必定会去柳府做牛做马回报姑娘救命之恩……”

“姑娘，我将他送官？”

柳如绵侧头，发现陈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柳如绵的身侧，正询问她意思。

少年听到这句话蓦然抬起头，他明白自己是不可能要到钱了。

他默默将钱袋放在柳如绵脚边，转头看向左侧土墙，眼中流露出绝望，只等柳如绵一声令下，他就想撞死在这墙上，希望她可以看在自己这条贱命上救养父一命。

只要养父能够痊愈，就算是自己没命也无所谓，如果不是他，他根本活不了这么大。

柳如绵猜到他心思，忍不住轻踹了他一脚：“温衔青，我说你够了，不要动不动就想以死相逼，这钱袋里归你了，你拿回去治你养父的病吧。”

温衔青呆呆的被她踹了一下，闻言忍不住又欣又喜，他给柳如绵连连磕头：“多谢柳姑娘，多谢柳姑娘，待我救回养父，我会去柳府为姑娘当牛做马……”

喜儿打断道：“不必了，我们家姑娘要去金岭宗拜师了，不在柳家了，她说将银子给你了，你就安心拿回去治病吧。”

温衔青立即道：“姑娘，待养父身体恢复一些，我必定去金岭宗找姑娘。”

柳如绵沉默了，刚才她心软帮温衔青，只是因为他一头要撞上陈舟剑的那一幕太过眼熟，太像喜儿为了保护自己的那个举动了。

她在梦里梦见过许多次，所以她才心软，否则被这样绑架要挟她给钱，她是不肯的。

但是这人似乎太像一个人了，她没忍住看向陈舟。

“你觉得这一幕眼熟吗？”

陈舟不解地看着她：“什么？”

“温衔青，我给你钱袋，不追究你偷我银子的行为，是因为我可怜你一片孝心，我不要你的回报，如果有缘相遇，你再把钱还我就是了，我不要你的当牛做马，你明白吗？”

温衔青点点头，一定能有缘相遇。

“陈舟，我当初救你，只是因为我刚好有能力救你，但不可否认，那时候我是把你当朋友的，然而我现在清醒了，我不想要你这个所谓的朋友。”

“你看，我救了他，不是我有多好，而是我在他眼中，我有钱，恰好我愿意给他钱救命罢了，所以你不要再离我这么近，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该去的地方是归华宗。”

“柳如絮才是你一心一意想要交往的朋友。而我，现在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

柳如绵此时说话有些戾气，她心情极度不好。

“我日后也会有一心一意与我交往的朋友，对方不是因为我救了谁，不是要报恩，而是对方真的想和我交朋友，这才是我想要的。”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俩谁都别再烦我了。”

她丢下最后一句，带着喜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觉得……自己靠近她，会让她恶心……

陈舟也没有再追上，他孤独地站在寒风中，温衔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踪影，柳如絮也已经走远。

喜儿跟在柳如绵身后，见到她心情不好，心中也有些担忧，想开口安慰姑娘，又不知如何是好，犹豫半天，决定继续骂人。

然而她刚想开口时，柳如绵幽幽转过了头，她看向喜儿，一脸庆幸：“幸好禾小道长给我的灵石没有放在钱袋里，不然亏大了。”

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