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降落在柳如绵附近，没有贸然走近。

系统急得不行，恨不得输出灵力给柳如绵，可它没有权限。

“小主人，你还好吗？”

柳如绵整个身子痛地半身麻木，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剧烈呼吸都像是在割她的肉。

她听到了系统的询问，试着想要安抚它，可是自己实在是起不来，她眼前灰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她还想活。

她要死了么？

“你没事吧？”

柳如绵朝着声音的方向伸出手：“救我……”

少年见眼前人呼救，犹豫片刻，还是掐了个法诀护住自身，走到柳如绵身边，小心将她扶起来。

拨开对方遮住脸颊的头发丝，少年发现她是个女子。

他略略松了一口气。

他从怀中取出一瓶固元丹，倒出一粒淡淡的紫色丹药，喂到她唇边。

“吃了它。”

求生意识极强的柳如绵立即张口，丹药入喉，整个身体顿时变得温暖起来，灵脉处散发出一股暖流，让人感到一股暖流从掌心涌出，扩散到整个身体。

她缓了缓，待身体的痛楚小了许多，才直起身，然而她发现自己眼前还是雾蒙蒙一片。

“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她伸出手指，在自己眼前晃了晃，什么都看不见。

少年见状，道：“姑娘，你被雾罚下了印记，印记没消之前，你可能会暂时看不见。”

“雾罚？”柳如绵侧耳，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你是谁？”

“禾……”少年顿了顿，“禾七，你叫什么名字？”

“多谢禾小道长搭救，我姓柳。”

她的手在地上摸索了一会儿，一个包袱被递到她的手中。

“你的包袱。”

“谢谢。”她被妖魔打中，包袱脱了手，幸好它还在。

禾七看着她身上萦绕的雾罚印记，疑惑道：“它为什么要在你身上留下印记？”

“你之前见过它？”

这个由浓雾形成的妖怪，名为“雾罚”。

它本身并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是一团由浓雾凝结而成的半透明体，散发着淡淡的寒气，一直被锁在宗门，前些日子它挣脱禁制逃了出来，为此，金岭宗派了不少人下山捉妖。

雾罚生性狡猾，禾七在它手下吃了不少亏，下意识将人救下柳如绵后，发现它打伤柳如绵，留下印记才离开时，他以为是对方设下的圈套。

柳如绵摇头：“没有，我第一次遇到妖魔。”

禾七稍顿须臾，如实道：“我这次下山是为了重新捉住它，它还会回来找你，在此期间，我会保护你的安全。”

“你放跑的？”柳如绵想起了什么，轻轻皱眉道：“不只是我，还有一位车夫，他也不见了。”

柳如绵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对方，希望他也能找一下车夫的下落。

禾七沉默片刻，道：“这附近除了你，没有其他人的气息。”

“雾罚食人增强魔气，那位车夫可能已经不在了，请你告诉他是哪个车行的人，待此事了了，我会去寻到他的家人，为此作出补偿。”

毕竟它是从金岭宗逃脱的，它的恶行，金岭宗也该承担一部分责任。

柳如绵想起浓雾中的重重白骨，也叹了一口气，这位车夫是她新雇的，没想到这一趟反而害了他的性命。

此时，柳如绵也在问脑海中的系统：“这雾罚印记是什么，你可以除去吗？”

“不可以。”

柳如绵默然。

似乎是觉得自己太废了，系统急切想表现自己的作用：“虽然不可以，但我可以屏蔽它的存在。”

柳如绵：“真的？那太好了，我该如何屏蔽它？”

系统犹犹豫豫道：“只要宿主恢复了灵力……”

柳如绵：“……”

她恢复灵力要小半个月，在这期间她还能不能活这么久还是个问题。

方才禾七喊她姑娘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身上那张还没用完的易容符已经被雾罚那一击打碎了。

禾七将她扶起来：“柳姑娘要去哪里？”

“苍恒城，雾罚会来找我么？”

禾七：“是的，姑娘接下去可有要事？”

“没有，怎么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盯着你不放，但我建议姑娘先不要乱走。如果柳姑娘家中亲眷担忧，我可以修书一封告知他们，免得他们担忧。”

柳如绵：“……”

太过贴心，大可不必。

“不必写信，雾罚的印记没有去除，我也不敢轻易回家，斩妖除魔要紧，一切听禾小道长安排。”

她往前走了一步，然而暂时的失明确实影响她的行动。

“柳姑娘先跟我回金岭宗吧，我将你安顿在我师门，雾罚轻易不敢上山，之后我再去寻那雾罚的下落。”

“哪？”

柳如绵以为自己没听清。

禾七以为她没听清，重复了一遍：“金岭宗，我乃金岭宗弟子。”

系统和柳如绵同时沉默了。

系统：“……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它以为小主子肯定会答应。

谁知，她轻轻摇头拒绝了禾七。

系统不解。

禾七也不解：“为什么？柳姑娘没听过金岭宗吗？我没有诓骗你。”

柳如绵道：“小女子并非不相信道长与金岭宗，而是既然雾罚要来找我，我与其躲起来，不如直接引蛇出洞。”

“禾小道长早一日捉住他，世上就能少一位如车夫如我的受害者，还是说，禾小道长没有信心再次救下我？”

禾七立即道：“我既然能救你一次，必然能救第二次，我只是担心万一……”

柳如绵打断他的话：“没有万一，如果出了事，再回金岭宗求援未尝不可。”

禾七沉默，柳如绵的话说动了他。

他担心她的危险，才想先将她送回宗门，没想到她如此深明大义，叫人惭愧。

“好，我一定护住柳姑娘。”

这里一片寂静，唯有山风吹过时枯叶沙沙作响。

禾七随风感受了一下周遭的妖气，拿出一盏闪闪发光的噬妖琉璃灯，这里面存有雾罚的气息，可以知道它的下落。

他将噬妖琉璃灯轻轻往上一扔，噬妖琉璃灯顿时化作一团烟雾，激荡开来，往一个方向极速而去。

“它往敦城方向去了，柳姑娘，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