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聿寒不忍心她再掉眼泪，他往前一步，她却往后退，很明显和他拉开距离，不愿意他靠近。

她下意识拉开的距离，无疑是给他沉重一击，他要的是不管发生什么事，她能想起的第一个人是他，可以依靠的人也是他。

“黛黛，我不是给你压力。”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是我不需要啊，你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霍黛死死攥着手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身子轻轻颤抖，“何况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

更不至于他倾其所有，如果他们俩要结婚，要他付出这么多，那其实可以不结了。

她悲怆道：“墨聿寒，不该这样，也不要这样。”

“如果你坚持这样，那我们的婚事得重新考虑，要不干脆算了。姑姑其实说的对，强扭的瓜不甜，何况我只会给你带去无穷无尽的麻烦。”

刚刚在角落听他们说的内容时，她就在反思自己和他是不是真的合适。

他们的差距确实差的太多了。

在墨聿寒愈发沉下去的目光里，她对上他的视线，说：“对不起，我们不然还是算了。”

墨聿寒脸色变得深沉，一口回绝：“我不答应。”

他说：“事先没有和你说是我不对，但不能算，黛黛，不能这样算了。”

他好不容易拥抱他的月亮，怎么可能放开她，他做不到。

黎女士一听，问题大了，“黛黛，聿寒不是那个意思，你要是不喜欢，我们慢慢商量。”

黎女士也心疼霍黛，尤其她哭成了泪人，黎女士感同身受，体会到霍黛被夹在中间有多那么做。

“对不起，墨阿姨。”霍黛很冷静，她伸手擦了擦眼泪，垂下目光，不敢再看墨聿寒受伤的眼神，她心痛的无以复加。

“傻孩子，你没有对不起阿姨，你别难过，没事的。”黎女士还是上前心疼抱住霍黛，轻轻拍着她瘦弱的脊背，“不哭啊，咱不哭了，你不想结婚就算，阿姨只想看你开开心心的。”

墨聿寒根本听不见其他人说什么，他的注意力都在霍黛身上，看看他到底都做了什么，怎么会让她那么难过。

霍女士其实也不好受，她已经把霍黛当成自己女儿对待了，只要想到顾青榆的遭遇，她就不能原谅自己，不能再让霍黛经历一次，何况对方还是墨家人，要不是墨家人，他不姓墨，那就不会是今日的局面。

霍黛眨了眨眼睛，哽咽了一下，从黎女士怀里抬起头，“不好意思，真的很不好意思，我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

她很内疚，要不是她，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

跟当年一样，要不是她不听父母的话，非得追不该喜欢的人，和爸爸吵架，闹着要和宋家解除婚约，也许爸爸不会遇到后面的麻烦……

或者说，她其实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黎女士安慰她说：“真的没事，傻孩子，你哭得阿姨都想哭。”

黎女士拿来纸巾给她擦眼泪。

墨聿寒拿了纸巾，正要走过来给她擦眼泪，她却应激似的，下意识躲开，好像很怕他，黎女士看到这一幕，没有说什么，给墨聿寒使眼色。

霍女士叫来了佣人，让佣人带霍黛回房间，黎女士没拦着，再这样下去，只会让霍黛更难过，还是先让她回房间休息会。

墨聿寒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无能为力，他只能目送霍黛上楼的身影，瘦削的身影如此脆弱，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的模样。

霍女士说：“黛黛的态度你们都看见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了。”

既然霍黛已经表态了，霍女士就没留客的道理，为了霍黛，她得狠下心，不能有片刻的心软。

黎女士叹了口气，不能再刺激到黛黛了，刚刚都看到霍黛是什么状态，大家都很担心，只能改天再来，于是黎女士准备离开，而墨聿寒却还是看着楼上的方向，目光深沉，紧握着手臂，手背青筋可见。

“聿寒，我们先回去，还是等黛黛好点再来。”

墨聿寒沉默了会，看向霍女士：“我想上楼看看她。”

霍女士：“不方便，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刚都看见了，她也说了不想和你结婚，那这事就到这里为止。”

黎女士还想说什么，奈何霍女士根本不卖她的面子，仍然叫佣人送客。

墨聿寒目光坚定，“我不放心她，抱歉，霍女士。”

说完，他疾步上楼，不顾霍女士的阻拦。

黎女士反应极快，连忙拉着霍女士：“霍女士，要不我们俩聊聊，聿寒也是担心黛黛，没有恶意的，就让他们俩单独聊聊，就算是分手也得当面说清楚吧？”

佣人想将墨聿寒拦在房间门口，但他一个大男人，个子那么高，不是她们能拦住的。

“让开。”墨聿寒冷如冰霜，廊灯修剪出他冷峻的面容，眉骨低沉，棱角分明，“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佣人正难为之际，房间的门打开了，是霍黛站在门口，“你不要为难她们。跟她们没关系，求求你了。”

她声音还带着哭腔，一看到她，墨聿寒冷硬的面容瞬间柔软，眼里全是担忧，深深望着她。

“黛黛，我们聊聊。”

霍黛抽噎着，眼睛又红又肿，没敢看他，“对不起。”

“不要道歉，黛黛，你没做错，所以不用道歉。”墨聿寒的心脏揪得紧紧的，目光深沉如暴风雨来临的海面，他看着霍黛，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情绪，她不好受，他也一样。

仿佛寸寸刀刃凌迟他的血肉。

“黛黛，跟我走。”他缓缓朝她伸出手，“我带你走，跟我回家。”

霍黛望着他的手掌，心里悲恸，她迟疑摇头：“不可以。”

“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你只会变得不像是你，我也只会给你惹麻烦。”

她很后悔，后悔招惹他。

她胡乱擦眼泪，咽了咽喉咙：“对不起啊，我没办法和你走了，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