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那本折子，的确是秦太傅的亲笔。老太傅许是真的年纪大了，笔触似有些不稳，在有些笔画的末端有那么些许的飘浮。

上官治将折子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唔，不愧是秦太傅，真是想朕之所想，急朕之所急啊！”上官治将折子合上，两根手指捏捏了鼻梁上的穴位，道：“李贵，扶朕去歇下吧。”

李贵从十二岁起就入宫，那时候上官治不过还只是个小皇子，他是眼看着他一步步登上帝位，又将天启国治理成如今的盛世模样，可是眼前这个皇帝早就已经不是他脑子里曾经记得的那般意气风发的模样了。包括他自己也是，腰背已不如从前那般挺直，眼神也大不如从前。都道他是皇帝跟前最亲近得信任的人，不管是王公大臣，还是宫里的宠妃，见了他也都是会给他几分薄面的。可是他知道，他的时代很快就要成为过去了。

那日，夜岚裳被人丢进木桶里偷运出大营后不久，便又被丢进一辆马车。辗转颠簸了数日，一路上夜岚裳都被蒙着眼，手脚也皆被绑得严严实实。不过倒是每天有人来给她喂些食物和水，也算是“优待”了。看管她的人一路上都说着她听不懂的鞑驽话，看样子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这是要被送到鞑驽去吗？可是，这是为什么呢？她实在想不出鞑驽人抓她的理由，她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罢了。

一路上，马车外都只能听到寒风的呼啸。这一天，外面忽然有些热闹起来，能听到人们交谈的声音。很快，马车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一会儿的功夫，便感觉有个人掀起了车帘，因为外面的一阵寒气朝夜岚裳袭来，很快她便被人又如同丢一个破布袋子一般丢在硬邦邦的地上，不过，很快便有人过来将她松了绑，并将她脸上的黑布扯了下来。

夜岚裳的双眼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有些睁不开，抬起胳膊用手挡了一下，一抬胳膊，又感觉胳膊和手腕早就没有了知觉。适应了片刻，她方才看清此时所处之地。

这里是一个蒙古包，四壁围着厚厚的毡毯，倒是很能够遮挡列列寒风。而夜岚裳此时正被关在一个大铁笼子里，活生生像是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麻雀，狼狈不堪。

夜岚裳并不十分在意。看眼下的境况，鞑驽人大费周章将她捉来，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但至少她的性命暂时是无虞的，只要能保住性命，一切便好说。她重又在笼中躺下休息，好在这个笼子还算大，至少够她平躺下。

就这样昏昏沉沉睡了一阵，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便隐约听到外面一个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叽叽喳喳，活脱脱像是只聒噪的小鸟儿，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很快，门帘便被掀起来了，恍恍惚惚间，一个明媚的红衣少女伴着似是银铃的声响便跑进来。

她来到铁笼前歪着脑袋，看着笼子里关着的人有些好奇。

夜岚裳感觉自己像是什么野兽被关在动物园供人观赏，颇有些不自在，遂坐了起来。

“你醒了？”少女问道，她说得是天启话，“他们说，捉了个天启狐狸回来。我还以为，你们与我们都多不同呢？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嘛!”

“天启狐狸？”夜岚裳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