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坤翻白眼：“你笑什么？”

“我没笑。”马昭不认账，又低声问道：

“汉中王，假如我真的严办，姜有宝肯定是要坐牢的，黥面刺字，送去苦役营。如果我真的这么办，你会杀了我吗？”

叶坤想了想，缓缓摇头：

“你真的坚持依法严办，我也不会干涉你的。因为我知道，治理国家最重要的，就是律法公正，赏罚分明。”

马昭点头：“多谢汉中王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所托。”

“等等……”叶坤又叫住了马昭，沉吟道：

“我们现在拥有益州，还有雍凉二州，面积虽然很大，但是人口太少。所以办案的时候，能不杀最好不杀，送去做苦役，也能起到一些作用。”

“马昭明白了。”

马昭抱拳告辞。

次日一早，马昭坐堂宣判姜有宝的案子。

叶坤带着成都几十名官吏，亲自前往旁听。

薛三姑也在，听见自己的兄弟薛万全要被斩首，自己要被抄家，所有财产充公，顿时急怒攻心，晕了过去。

姜有宝也哭得撕心裂肺，冲着叶坤大叫：“汉中王，我是封儿的大舅，我是王妃娘娘的亲哥哥啊！”

蠢货，没救了。

叶坤站起身，喝道：“姜有宝，给我闭嘴！”

姜有宝一激灵，可怜巴巴地看着叶坤。

叶坤的眼神扫过一圈，看着大家说道：

“各位大人，治国就是治吏。官吏一旦开始腐败，贪赃枉法，欺压百姓，那么国家就要灭亡了。那时候，老百姓揭竿而起，我们都跑不了，都要死。

所以，希望各位大人，以今日之事为戒，千万不要以身试法。”

众人唯唯诺诺。

马昭冷笑道：“我手上，还有很多密报，都是关于官吏贪污的，正在调查。一旦被我查实，姜有宝就是榜样。我劝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吏，自己交代，我会向汉中王求情，网开一面。”

叶坤点头：“主动交代问题，退回账款的，我可以既往不咎。”

腐败问题，历朝历代都无法解决。

叶坤也没办法，无非是严肃法纪，加强监管，重办贪污犯。

在叶坤和马昭的恐吓之下，当场就有两名官员跪了下来，主动承认了自己贪污的事实，表示愿意退赃。

叶坤点点头，对马昭说道：

“马大人办案，要谨慎，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我们益州的大部分官吏，都还是很清廉的。比如我们的韩大人，巫穹大人，都是两袖清风的好模范……”

现在还要争天下，叶坤也不能大规模反贪反腐，以防引起动荡。

所以，收拾一些太过分，杀鸡儆猴就得了。

姜有宝可怜巴巴地看着叶坤。

可是叶坤说了几句大道理，转身走了，看都不看他们夫妇。

姜有宝这才知道，叶坤对自己，是真的失望了。

姜有宝的郡守职务被撤销，秦二午正式复出，接管了成都城的内部防务。

叶坤刚刚回到王府，姜有德从自己的纺织厂匆匆赶来。

“大厂长，怎么今天有空，来看我？”

叶坤拉着有德的手，笑道。

在一起也很久了，但是有德一直未孕。

而且有德也不急，一心扑在事业上，把纺织厂做得越来越大，还派出了技术和行政骨干，在重庆、汉中、泸州、河西四郡，都建立了分厂。

在张掖和天水的羊毛纺织厂，还是有德亲自过去监督建设的。因为那边靠近匈奴，羊毛最多。

这个成绩，让叶坤刮目相看。

境内的纺织工业，完全不用叶坤操心！

有德叹口气：“我来问问大哥大嫂的事，听说他们俩，要去菜园挑大粪，是吗？”

“是的，算是小惩大戒吧。”

叶坤点点头，说道：“城外的菜园，是秦丑搞的试验场。里面的菜农，都是退役的屯田户。秦丑是个厚道人，会让菜园负责人，照顾你大哥大嫂的。”

说实话，就姜有宝这个国舅爷的身份，去哪里也不会吃亏啊。

再说，他们夫妻俩本来就是农村人，挑大粪也没什么，老本行而已！

有德苦笑：“让他们受点罪也好，要不，以后还是这样肤浅。”

叶坤点头，赞扬有德大义，又问起最近的生产情况。

有德笑道：

“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我们好几个仓库，都满了。成品的羊毛衫和羽绒背心，各有三万多件，一时也卖不出去。那些麻布葛布，都有许多。所以我想，给工人们放个长假，过了正月十五，再来上班。”

叶坤吃惊：“怎么会积压这么多？”

有德耸耸肩：“原料多，工人多，生产速度又快，自然就积压这么多了。”

“各地郡县的纺织厂，现在一共多少工人？”

“一万四千人，不包括技术员和管理人员。”

“难怪。”叶坤点头，又问道：“如果降价两成，卖出去还能赚钱吗？”

“那也能赚三成。”

“那就调整价格，降价销售一批吧。另外，我再安排军中，采购一批。这些都是冬衣，年底卖不掉，就要库存到明年冬天了。”

冬衣放在仓库里，有失火的风险。

必须处理掉。

现在的益州百姓，手里都有些钱。

叶坤倾销商品，也能把百姓手里的钱，收一批回来。

次日，叶坤召集驻守成都的商贩，官吏，乡亲代表，宣布冬衣降价，希望大家多多购买。

对于可靠的商贩，钱不够，可以挂账。

官吏和乡亲们也捧场，一天时间，确定了上万件的订单。

叶坤又让部队拿钱，去采购冬衣，发放给一线的将士们。

忙忙碌碌，也就过了年。

正月初八，阳光灿烂。

叶坤带着姜有容，还有带喜娇奴等人，一起去城外的大菜园，参观去年建设的蔬菜大棚。

现在不是有玻璃了吗，所以，玻璃阳光大棚，也就搞起来了。

成都城里，也就出现了反季节蔬菜。

比如冬天里的黄瓜，青豆，扁豆，小米辣……

而且叶坤还让何田田带队，做出了水银玻璃温度计。

温度计未必很精确，而且个头也不小，但是可以凑合着用。

暖洋洋的大棚，青绿的蔬菜，看起来格外养眼。

这里一共做了十八个大棚，每个大棚三分地，都是长方形的。

种出来的蔬菜，一部分供应王府，一部分都作为奖励，送给各级官吏、军中将领、厂矿负责人和父老代表了。

姜有容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规模的阳光大棚，各自兴奋，到处看不够。

正在开心的时候，姜有宝挑着一担大粪来了。

看见妹子，姜有宝放下扁担，嚎啕大哭：“他大姑，你这是来救我的吗？”

叶坤气得直翻白眼，一言不发。

姜有容也恼火，淡淡问道：“大哥，你在这里干活，有人要杀你吗？为什么要我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