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面对无常道人的疑问，冥河面色纠结，几次欲言语，但又咽下去了。

在他以神识探查的那一瞬间，当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那极为诱人的混沌灵根。

但是，他同时也察觉到，那些灵根支撑着这一片鸟语花香的小世界，若是取走，小世界必定会坍塌。

而这个小世界与冥河所遇见的小世界大不相同，里面竟然孕育着无数的生灵。

让冥河没想到的是，这仿佛是一个被世人遗忘的秘境——一个由混沌灵根精心编织而成的微小世界。

这些灵根，如同大地的脉络，扎根于土壤之中，蕴养这小世界之中的生灵，又似天网经纬，无形中维系着整个小世界的平衡。

一旦有人取走这些灵根，打破这份微妙的平衡，整个小世界将会如同失去了支撑的沙堡，瞬间崩塌，化为虚无。

在那些生灵之中，一些大能者似乎也察觉到有外界之人在窥视，纷纷立于九天之上，抬起头与冥河的目光交汇。

那些立于九天之上的混元金仙之境的大能，毫无畏惧，手持灵宝，目光坚韧，一副誓死保卫家园的神态。

这些目光，仿佛能直视冥河灵魂，让他震颤不已！

而冥河多次以神识扫视下方的众生，切身体会到那些生灵眼神之中所流露出来的惊惧、绝望、期盼、希望、不甘、悲痛与愤恨。

这股情绪，萦绕于冥河心头，久久不散。

而小世界之中的众生也感受到冥河的神识对他们毫无保留的窥视，但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祈祷上苍，保佑众生！

“道友，你怎么了！”

无常道人看着冥河这一番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疑惑更甚，一时之间，自己也呆愣在原地，不敢动手采摘混沌灵根，生怕有什么圈套。

他再次问道：

“是发现了什么吗？”

“咱俩之间，有什么事可以明说啊！”

看着那小世界之中的亿万生灵，冥河不由得想起洪荒世界，心中顿时不忍，他深吸一口气，面色一沉，眉头紧锁：

“道友，我们若拿着这些混沌灵根，这小世界，恐怕坍塌啊！”

“这亿万生灵，恐怕皆灰飞烟灭啊！”

“啊？”

闻言，无常道人呆愣在原地，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就这？”

“就这些？”

“唉，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啊！”

看着冥河那纠结的模样，无常道人便知晓这小年轻历练不够，不够心狠手辣，随即语重心长的说道：

“道友，混沌之中，讲究的那就是一个手快心狠啊！”

“就像那些大道境强者一样，一个一个小世界的炼化！”

“更别说这异界空间了！”

“你怎能妇人之仁呢？”

紧接着，那无常道人一副记忆犹新的模样，叹息说道：

“想当初，我历练的小世界，至少也有七八个吧！”

“现在呢？”

“你当那些炼化小世界的大道境强者，是那些误打误撞碰见的？”

“那都是从小世界之中走出的，等自己突破到一定境界之后，反手就是炼化孕育自己得小世界！”

“不然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现在，就剩下这一个无量小世界了！”

“你看看，那些大能者，哪一个不是杀伐果断之辈！”

“道友如此心慈手软，怎能证得大道？”

闻言，冥河陷入沉默，久久不语，不知过了多久，他神色坚毅，目光如炬，转头望向无常道人，问道：

“如此，证得的是大道吗？”

无常道人被冥河这一瞪，心中也是些许惊讶，这小子，似乎不想搜刮那混沌灵根啊！

他连忙应声说道：

“那当然，不是大道难道是小道？”

紧接着，无常道人连忙劝道：

“道友，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修道，就是踩着他人尸首登顶大道的啊！”

现在的他，就怕冥河想不开，善心大发做傻事！

冥河沉默许久，小世界之中的百般抚慰、欢声笑语、惶恐不安，万物万相皆在冥河一念之下：

“若不能遵循本心，何来大道！”

冥河他终似下定什么决心，眼神一凛，沉声说道：

“此道，吾不证也罢！”

“如此证道，还不如混沌之中，随心而行来的逍遥快活！”

“啊？”

“不是？”

“那些，混沌灵根，你不要了啊！”

“中品混沌灵根月华凝露花啊！”

“二十四株下品混沌灵根混沌雾隐菇啊！”

“都不要了！”

此时，无常道人面对冥河这态度，也是口呆目瞪：

“这还是那个杀伐果断，卑鄙无耻的老硬币吗？”

“怎么忽然大发善心了？”

那月华凝露花，乃中品混沌灵根，生长于阴之大道最为纯净之地，花瓣轻薄如纱，不但蕴含阴之大道，且此花露乃是疗伤圣品，即便是真灵重伤垂危之人，一滴花露入口，也能迅速恢复生机，重伤复原。

至于混沌雾隐菇，乃下品混沌灵根，生长在混沌迷雾之中，外形如同普通的蘑菇，但实则蕴含着迷雾大道。

“吾之善念，确实不该由道友承担！”

“这样，你可以单独分一株混沌云海芝，就当抵消这一次的损失，如何？”

冥河也是知晓，无常道人肯定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但冥河心中已然决定，不愿毁掉这个小世界，便只能许诺他混沌云海芝！

“啊！”

闻言，无常道人先是一惊，随后又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我都行！”

“一株混沌云海芝，我怎么都不亏啊！”

毕竟，那混沌云海芝，可是提升资质的中品混沌灵根，对于他的价值，抵得上普通的五株中品混沌灵根了！

随后，无常道人忽然拱了拱手，似笑非笑的说道：

“道友善心，确实令我汗颜啊！”

紧接着，无常道人话锋一转，笑了笑：

“但是，等下的机缘争夺，可是你死我活啊！”

看着这无常道人别样的话语，冥河也自然听出了他的担忧，随即神色肃然，拱手承诺道：

“道友放心，对于他们，吾不会心慈手软的！”

“哈哈！”

“这就奇怪了！”

听见冥河的承诺，无常道人也是被冥河这骚操作逗笑了：

“那他们，与这小世界之中的人，有何区别？”

“你为何又不心慈手软了呢？”

冥河神色茫然，沉默片刻后，眼神坚定，淡淡道：

“机缘争斗者，可杀！”

闻言，无常道人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又笑了笑：

“机缘争斗者，可杀？”

“这是什么规矩？”

冥河深吸一口气：

“此乃道！”

“道？”

无常道人一脸疑惑：

“什么道？”

“天道！”

冥河掷地有声，郑重无比。

“哈哈哈！”

“天道？”

“道友敢言‘天’，看来，志向不小啊！”

闻言，无常道人哈哈大笑，随即又摆了摆手：

“道友，走吧！”

“未来的日子，可不能心慈手软了啊！”

“不然，会丢掉性命的啊！”

听无常道人这一说，冥河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道友，此话何解？”

无常道人嘿嘿一笑：

“道友，此前，不过是开胃小菜！”

“杀戮，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他漫步走到冥河面前，寓意深长的说道：

“中心地界，说不上大！”

“不过是无量小世界的千分之一的大小！”

“数千大能，仅仅只需一年，便能将此地搜刮一番！”

紧接着，无常道人抬头，遥望那中心地界的深处，耐人寻味的说道：

“道友，你猜，剩余的九百九十九年，那些修士会做什么？”

“总不会找个地方炼化灵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