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檀一愣，那汹涌而来的情绪，如同惊涛拍岸，又在顷刻间退了下去。

她回过头：“现在吗？”

明濯看向她：“现在。”

闻檀坐了回去，又慢慢把安全带系上：“好。”

剩下的路，车内一直都很安静。

江城的夜景很漂亮，高楼林立，光影交织错落。

可是在光鲜亮丽的背后，却有仿佛要将人吞的骨头渣都不剩的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在一家室内攀岩馆停下。

闻檀跟着明濯下了车：“我们不是要去吃宵夜吗？”

明濯道：“他们这里有小吃提供。”

闻檀：“……”

她忍不住说，“明老师，我其实有点小钱，你不用帮我省钱。”

明濯薄唇弯了下，跨步上了台阶。

这里比闻檀想象中要大，除了攀岩以外，还有其他的竞技类项目，看上去更像是一家俱乐部。

明濯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显然是经常来。

他偏头道：“会攀岩吗？”

闻檀轻轻摇头：“不会。”

“想试试吗？”

闻檀看向旁边高高的岩壁，神色松动了下。

中国人向来都秉持着一个来都来了的原则。

更何况，看上去还挺有意思的。

闻檀很快便应声：“想！”

这时候，有人过来跟明濯打招呼：“今天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明濯懒懒道：“蹭饭。”

“开什么玩笑，你到我这里来蹭……”关驰话说到一半，才发现明濯旁边还站了一个女人，挺漂亮的女人。

他脸上瞬间露出了然的笑容：“你好，我叫关驰，是明濯的朋友。”

闻檀对着他点头致意：“你好，我叫闻檀。”

“那什么。”关驰咳了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女教练，“先带闻小姐去换鞋子吧。”

等她们离开后，关驰用手肘撞着明濯：“女朋友？”

明濯道：“不是。”

关驰哼哼了两声：“不是我看也快是了，这么多年了，就没见过你身边出现过一个女的，我差点都要以为你性取向有问题了。”

明濯单手揣在裤子口袋里，没有再解释，倒也还算问心无愧。

闻檀之前那个状态，放她一个人下车会出事。

五分钟后，闻檀跟女教练换了专用的攀岩鞋回来。

关驰笑容和蔼：“闻小姐是想爬抱石还是攀岩？”

闻檀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看向了明濯。

明濯道：“抱石的高度只有五米，不用系安全绳，下面有软垫保护，随时可以跳下来。这里室内攀岩的高度是二十米，需要佩戴绳索。”

关驰接着道：“如果你是第一次爬的话，建议你可以先从抱石开始尝试。”

闻檀道：“好。”

关驰双手握在一起：“好了，那祝闻小姐玩儿的尽兴，我那边还有事，就先过去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明濯，他什么都会。”

他说话间，还把女教练给带走了。

闻檀看向明濯，眨了眨眼睛。

明濯拿起女教练留下的缠手胶带，压着一端固定在闻檀腕上，一圈一圈缠了上去。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清冷的雪松味混合着淡淡的烟草香。

这是闻檀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明濯连睫毛也很长，鼻梁很挺。

明濯缠完胶带后，又拿了镁粉撒在她掌心，出汗的时候可以增加阻力，防止手滑。

闻檀终于看够了，出声道：“谢谢明老师。”

明濯慢条斯理道：“你叫我一声老师，总得教你点什么。”

闻檀：“……”

明濯看向一侧：“抱石在国际上有两种难度等级V Scale和Font Scale，一般室内场馆采用V等级，线路难度从V0，V1,V2,V3一直往上，代表难度逐渐增大。”

闻檀听得似懂非懂。

明濯又道：“那块有颜色的板子看到了吗，不同的颜色对应不同的难度，同一种颜色的岩点是一条线路。”

他见闻檀神色茫然，“没事，先去试试。”

闻檀点了点头，走到软垫上，手攀上了一块石头，脚踩了上去。

她身体刚想要往上，但是用的力不对，又跌了下来。

明濯站在软垫外面，扶住她的胳膊：“一步一步来，爬的时候，重心往下，手臂伸直。”

闻檀再次爬了上去。

经过几次失败后，她一次比一次有进步，也逐渐掌握了诀窍，很快就爬到了顶。

闻檀直接跳了下来，轻轻松松。

她看向明濯，脸上盈着笑，下巴微抬，像是邀功似的：“明老师，怎么样？”

“可以，出师了。”

拿下了抱石，闻檀又想去挑战真正的攀岩。

她在明濯的指导下穿上安全绳，又走到岩壁，拉过主绳扣上。

明濯道：“第一次别爬太高，可能会下不来。”

闻檀这时候跃跃欲试的心已经到了顶峰，答了句“知道了”后，就开始往上爬。

攀岩是垂直面的，不像是抱石有几面折叠，相对来说要更难一些。

闻檀在兴冲冲的爬了几米后，才发现自己手脚都开始有些发软无力。

力气在刚才爬抱石的时候，都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她像只壁虎一样趴在那里，转过头往下看时，更觉得头晕。

闻檀咽了咽口水，只能向她师傅求救：“明老师，我下不来了……”

距离有些远，她看不清明濯的神情，只听见他说了句：“等我一下。”

闻檀“呜”了声，怪可怜的。

她不敢再往下看，重新趴了回去。

攀在岩壁上，手脚都需要用力才能稳住不摔下去。

没有一会儿，闻檀左手就抓不住了，她掌心一滑，眼看就要失去重心撞在墙上，胳膊却被人稳稳托住。

明濯的声音传来：“放松一点。 ”

闻檀猛地转过头，她以为他去找教练了……

明濯又道：“那只手抓着绳子，身体重心往后，脚踩稳，别怕。”

有他在旁边，闻檀莫名心安了很多。

她调整了下姿势，紧紧抓着岩石的手，慢慢握住了绳子，身体也往后靠了靠。

明濯收回手继续：“下落的时候保持这个姿势，可以用脚轻蹬墙面辅助。”

闻檀应声：“好。”

她抓着绳子，脚时不时蹬着墙面，匀速下降。

闻檀落地的同一时间，明濯也站在了她身侧。

明濯问她：“还好吗？”

闻檀气息微喘：“还行……”

别的不说，这可比她在健身房跑一个小时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