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摩尔？”

飞驰的保时捷356A上，琴酒单手接起电话，单手控制着方向盘：“那是谁？”

“十年前死亡的蓝鸟的弟弟，马尔贝克的手下。”电话那头的贝尔摩德言简意赅，“之前一直怀疑波摩尔逃到了美洲，不过现在来看，应该一直在日本逗留，不过嘛——”

她拉长了语调：“也有可能是近期才回来的。”

“哼，不管是什么时候回到的日本，只要他敢露面，就要做好被埋葬的准备。”琴酒冷笑，“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是什么意思，贝尔摩德。”

“阿拉，不过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

她轻轻笑起来。

“别用这副口吻，我快吐了。”琴酒冷声，“没事我挂了。”

“诶，你不是最讨厌组织里的叛徒吗？不打算亲自把波摩尔抓回来？”

“那位先生已经把这个任务交给夏布利了。”琴酒声音透露几分不满，“你来迟一步。”

“我可不信你没想过抢任务。”耳畔是贝尔摩德地嗤笑声：

——“毕竟，那可是有关于那个人的——”

琴酒猛地掐断电话，副驾上的伏特加额间沁出几滴冷汗：“大……大哥……”

“做什么？”琴酒语气森然，“你也打算劝我？还是对我的决定有不满？”

“没有，没有。”伏特加连声否认，犹豫片刻才道，“大哥，你说，贝尔摩德为什么突然那么好心告诉我们这些。”

“她？好心？”琴酒墨绿色的眼睛闪过寒光，“哼，还不是为了那个恶心的——”

他声音猛地一顿，眼神警告地瞪了一眼伏特加：“这件事情，不许和君度透露半分，要是被我知道君度打听这些——呵，你知道代价的。”

“我知道了大哥，我保证不说。”伏特加有些憨憨地答道。

琴酒不再看他，随口问：“君度最近的任务报告交上来了没有？”

“有，都在。”伏特加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任务频率在每周三个A级任务。”

琴酒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保时捷驶向小路深处，天上残阳将整片天空染得血红，仿若下一刻就能渗出浓稠的鲜血来。

黑色的保时捷渐渐缩成一个小点，消失在漫天的殷红中。

……

电话亭。

绿川光刚刚结束任务，方才君度在掩护自己时受伤，此刻正病恹恹地躺在安全屋的沙发上，自己也因此得到借口，借着出来买药和公安的联络人联系。

绿川光熟练地拨通一个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挂断，随后输入另一个。

“繁缕无绿意*”电话那头传来联络人熟悉的声音。

绿川光垂下眼，接道：“银被盖山丘*”

“环境是否安全。”

“环境安全。”绿川光谨慎地左右偏头，电话亭外行人寥寥，电话亭内部也经过了检查，并没有发现窃听设备。

“您要的DNA报告已经出来了。”联络人压低声音，“相似度高达99.99%。基本可以确定是亲生兄弟。”

什么！

绿川光的呼吸声有一瞬间变得粗重，蓝色的猫眼几乎瞪圆。

“理事官让我告诫你——不要投入过多的情感，哪怕，他是在职警察的弟弟。”

——他是罪犯。

绿川光读懂了联络人的弦外之音，他不由得觉得好笑，是觉得自己会感情用事，将自己对于林霄臣的同学情投射到君度身上吗？

“haya提起过，他的父母死于火灾。”绿川光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君度加入组织，是否和此事有关。”

“我们还在调查。”联络人斟酌片刻，才道，“不过林警官，可能又要猜到了，您打算——”

“拦下他！”绿川光果断道，“组织近日在追查几年前离开的叛徒，这几日查得很严，今日之后，我要进入静默期，你们凡事当心，不要暴露行踪。”

“是，绿川先生。”联络人回答，“您注意安全。”

随后电话被挂断。

绿川光再度观察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到自己后，才快步从没有监控的小路钻回安全屋。

安全屋内，君度裸露着上半身，左半边身体被纱布缠绕着，不过鲜血依旧缓缓地渗出，几乎染红了纱布。

他脸色惨白，但精神头很不错，此刻抱着电脑玩得津津有味，听到动静后也不合上电脑，直勾勾地看着绿川光：“你回来了？”

他是正对着大门坐的，绿川光没能看清电脑上的内容，他对上那双闪着水光异瞳，他心微微发颤——即便知道君度眼睛向来是惹人怜爱的，即便知道君度是罪大恶极的杀手，在他手上逝去的生命不计其数，即便自己猜测过二人的关系。

但当一切得到证实，他还是觉得心慌。

haya不止一次提过这位弟弟，不止一次告诉他们，自己要找到他。

——如果让haya知道，昔日最疼爱的弟弟走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他会是什么反应？

不，不行，不能想下去了。

君度是君度，林霄臣是林霄臣，哪怕君度曾经是林霄臣的亲弟弟，但他现在是跨国犯罪组织的高层代号成员，自己不能付出私人的情感——这样会害了haya，也会害了自己。

心中思绪千回百转，但也不过一瞬间的功夫，绿川光就如同往日一般转身关上门，好似不担心君度从背后袭击自己，然后走到君度身侧，迎着对方探究好奇的目光，将手中的塑料袋解开，取出酒精的新的纱布，之后，抬头，伸手，想要解开君度几乎湿透的纱布。

他的手是温热的，却被一双几乎冰凉的手握住了手腕。

君度看向他，目光灼灼：“绿川，你不对劲。”

——被看出来了吗？

绿川光挤出一丝笑：“也许有吧大人，您替我挡子弹这件事，的确让我十分吃惊。”

君度依旧紧紧攥着他的手：“不，不止这些。”

“只有这样，如果还有别的，那就是我很感激您。”绿川光眼神中透露出灼热，“您是我的救命恩人。”

君度闻言脸色大变，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般甩开绿川光的手：“你走开，我自己上药。”

“诶？”绿川光好似很惊讶，“您……好吧，如果您坚持的话，不过，您现在的状态并不方便，还是由我代劳——”

“滚出去！”君度突然发火，“别让我说第二遍，滚！”

绿川光立刻起身，将医疗用具放到茶几上，随后迅速从房间消失。

君度非常利索地将纱布解下，用脱脂棉擦干净血迹，露出一道圆形的疤——附近的肉是新长的，粉嫩的颜色诉说着它的娇嫩。

君度默默将纱布缠上，就好似真的受了重伤一般。

随后，他将医疗废物丢到垃圾桶内，拨通了琴酒的电话。

“阿阵，我的搭档，好像是个gay，我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