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金以默走进了萧燃的办公室。

他身穿一件藏蓝色衬衫，一条褪色的牛仔裤，脚上那双鞋是百元国货，整体形象看起来中规中矩，俨然邻家大哥。

“萧总你好，我叫金以默，斗音账号‘沉默是金’。”

“嗯。”萧燃应了一声，“坐吧。”

金以默并没有坐下，他看起来很拘谨，不像网红的样子。

一般有流量的网红待人接物会比较放松，毕竟网红也算文艺行业，搞文艺的，能说会道，能唱会跳，很少有放不开的。

他站在萧燃面前，好像手也不知道该往哪放。

“萧总，昨天下午我来过公司了。”

萧燃点点头。

“这个我知道，是我让助理面试你的，今天叫你过来就是通知你，面试通过了。她给你看过合作协议了吧。你怎么想的？”

金以默抿了抿嘴，挤出一抹笑容：“我……不知道……”

萧燃淡淡笑了，或许，虽然他已经火了起来，但还没做好爆火的准备，当下的情况，自己都有点不适应了。

“你现在在干什么？我是说有没有什么固定工作？”

“没有。”金以默说，“我就是自己录点视频，流量还可以……不过，这种事可能干不长吧，之后恐怕还是要找工作。”

“你这不就是在找工作吗？”萧燃说，“如果你不想来我们公司，也不会来面试对吧。昨天的面试通过了，表示你可以到燃征来上班。

以后拍视频就是你的工作。我们会给你安排团队，帮你创作更好的内容，公司负责包装你，把你的流量提上一个层次。”

“嗯，是。”金以默点着头，但好像在想着什么。

萧燃不喜欢绕弯子，看出他有心事，就直接问他：“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签约前，咱们就是一个相互了解，相互考察的阶段，彼此都满意，再签约，以免日后扯皮。”

“嗯。”金以默又点了点头，沉默了几秒，这才开口，“我就是想，当网红，挣钱好像是挺轻松。这段时间我也挣了点钱。

不过……心里不太踏实。因为我做这个东西，很不方便，你知道吧？

你是搞自媒体的，会说话，带货也厉害，再说你人长得也精神，我就不行了，我长这个样子，普普通通的老男人，网友不爱看。

我不能带货，也没什么才艺，长得又一般，这阵热度过了，可能我也就没啥好蹦跶的了。”

金以默啰嗦了半天，也没讲出名堂。

萧燃倒是差不多明白他在想什么了。他肯定是想当网红的，不然不会来燃征，但他又拿不准自己签约后，公司能不能把他捧红。

要是捧不起来，被公司雪藏了，万一真有人找他带货，他是燃征的人，也不方便接私活，到时候鸡飞蛋打。

但是，他很清楚不来燃征，继续自己搞，这条路更走不长远，毕竟公司更专业，萧燃的能力在网络上也是人尽皆知。

所以，他来了，也诚实地跟萧燃讲清楚了自己的实力。

并且，他对自己的认知还是挺准确的。他做的那些东西，时间久了，人们看多了，就疲劳了，他的号必然会落寞。

萧燃淡淡笑着说：“签约是双向选择。我们给你发了面试通知，这是我们的选择。

不过，听你刚刚那么说，我觉得你对自己好像没什么信心。说实话，我让助理找你，也并不是对你有多大信心，而是对我自己的包装能力有信心。

我认为捧红一个创作者和推广一件商品没什么区别。你知道，我们公司有两个大号，那两个账号都是我一手扶持起来的。

总之，如果你决定来，我就能让你的号也成为百万级粉丝的账号。

我看你那么犹豫，是不是现在就想知道公司打算怎么捧你？抱歉，这个我无可奉告。

其实很多事，如果你必须提前知道一个确切的结果才敢去做，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现在就躺平吧，回到厂里当螺丝钉，不要再有更大的野心了。”

“不是。”金以默笑笑，洒脱而散漫的样子，“萧总，其实一开始我不是想当什么网红。我拍第一条视频是为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刹车”了，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

“萧总，其实，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火起来的。一开始做这些没什么收入，我也不图钱，就是看到别人给我留言，说我的视频做得好。

后来我涨粉了，粉丝都说我是良心博主，说我曝光食品问题，是人民的战士，他们说我代表了正义。

那时候起，就觉得自己忽然有了使命感……对，就是使命感！

我觉得我必须多做一些类似的视频，让粉丝了解更多食品行业内幕，其实，我本来就懂化工……

我想，曝光食品问题是好事，做这个事又能赚钱，就算做不长，起码我算也有过一段光辉岁月吧。

总之能做多久就做多久，然后我买了一些设备，开始专心做这个事，还联系了专门维权的地下记者，跟他们合作。

还有，你可能不知道有些人专门做暗访，他们会去一些食品厂，小作坊偷拍厂里的违规行为。我找到这些人，买他们的暗访材料……

本以为这件事不会是昙花一现，没想到正式做视频，做了没多久就出事了……

跟你说句实话，前段时间，我已经不打算干了。因为……有人威胁我……说要是我敢曝光他们的东西，当心出车祸……

说实在的，我不是第一次遭到威胁了。这次跟以前不一样，他们太狠了……我差不多有半个月没更新视频了，然后……你们就找到了我。

所以现在我很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