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儿本来就没有死，本来就没有死！姑娘你要是愿意把躯体让给我女儿的话，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给我滚！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滚！”

老婆婆先看了一眼桃夭夭 炽热的目光很是瘆人，她紧紧的搂着怀里的纸人，眼睛又狠毒的盯着若生，仿佛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狼，紧紧的盯着自己的猎物。

随即又低下头轻声贴到纸人的耳边说道，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纸人的后背，“娘小声一点，吵到娘的乖宝了，唔……睡吧，娘在呢。”

若生眉心蹙了蹙，没有说话。

桃夭夭看着她荒唐的举动，清澈灵动的双眸微动，心里泛起了怜悯之意。

身为人母，即使会忘记很多事情，但是她从未忘记保护自己的孩子。

孩子从不是她的盔甲，而是她的软肋。

她做为一个母亲，永远都偏向于自己的孩子，即使她年迈、腐朽、贫瘠。

桃夭夭震颤于这样的温柔。

这是她从未得到过的也是她万分羡慕的，是母亲的关怀。

“娘亲。”桃夭夭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她想试一试，说出这两个字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老婆婆的表情略有缓和，疑惑的抬起头来，目光中充满了探究之意。

“烟烟……是你吗？”

桃夭夭看着眼前一个母亲希翼的眼神，停在嘴边的不是，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嗯。”

她说不出什么话来，低着头站在原地，生怕多说一句就会被老婆婆识破。

老婆婆的眸子陡然地亮了亮，激动的走到桃夭夭的面前，握住她的手，桃夭夭感觉到了她的手在不停的颤抖着。

“烟烟啊，娘亲在啊，娘亲等了这么久，你终于和娘亲说话了，孩子啊，这次听娘的好好待在家里，莫要再去找那小子了，

好不好，你这次……娘差点就随你去了……听话啊，乖乖……”

老婆婆说着搂住桃夭夭，像是在哄着孩子一般，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哽咽着。

这就是……有娘亲的感觉吗？

心里涌起的羡慕让她瞬间就湿了眼眶。

娘亲说话是不是都是这么温柔，娘亲的气息是不是都是这么让人留恋？

在那一霎那，桃夭夭真的不想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她甚至还妄想真的就假装做老婆婆口中的“烟烟”，留下来，陪着她。

哪怕只有一会儿也好。

可是，永远也没有可是。

若生瞧着这一幕，背过去，看向别处，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切。

“我知道，你不是我的烟烟。”老婆婆眼里恢复了一丝清明，却并未松开环住桃夭夭的手。

“婆婆……”

桃夭夭身子明显一僵，手紧张的握紧又松开，一时间不知道无处可放。

“却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老婆婆轻轻的松开环住桃夭夭的手，眼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孩子。

“对不起啊，孩子，刚刚……说要把你做为我女儿的躯体，我真的很抱歉。

我的烟烟，和你一样，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在我心里，她一直都是最好的那个，我们母女俩依靠着扎纸人为生，挣得钱也算勉强糊口。

可自从她认识了一个叫徐子衿的人之后，一切都变了……”

老婆婆的瞳孔里翻涌着痛苦和悲楚，眼底薄薄的悲凉浮漫了出来。

“她早上出去，下午回来，一回家就躲在房间里，有一次我趁着她睡着了去她房间里，却看到了她满身伤痕。

可她白天都是笑着回来的啊！我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会受到如此的伤害。

第二天早上她突然跟我说，她要去成亲了，转身就出了门，我追了上去，却还是弄丢了她，我以为她还会回来，就像往常一样。

可是那一次后就再也没有见她回来。

我就知道我把她弄丢了……是我这个娘亲做的不够好啊！！啊啊啊啊！”

老婆婆痛苦的嘶喊着，抱着自己的花白杂乱的头发，眉眼一片冰凉，眼泪无声的落下。

桃夭夭赶忙一把抬起老婆婆，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身上，一手悄然无息的帮她整理着杂乱的头发。

这时脑海中好像闪过一道思绪。

有没有可能，那个被抛尸的姑娘正是这个老婆婆的女儿？

若生听了老婆婆的话，眼神透着一股怜悯之意，这时一道密音入耳，是桃夭夭的声音，“若生，被你收走的那个尸体极有可能是这个老婆婆的女儿，这一切都太凑巧了。”

若生深邃的瞳孔幽幽的泛起幽光，指尖凝聚起金光一道，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席子裹着的东西。

若生在心里说着，转成一道密音，“嗯，尸体和刚刚收进去的阴魂体有关系，她迟早都是要面对的，还不如早一点。”

说着背过手，跨过门槛朝着屋外走去。

桃夭夭深吸了一口气，又无奈的松了气。

怎么的，就让她一个人的耳朵受苦啊！这也太不公平啦！

一道金光闪过，若生就消失不见。

他想他是看见了一个发光的泡沫破碎的全过程。

一个少女在昏暗的木鱼中蜷缩着，墨发蜿蜒，白衣覆身，纤细的手腕脚踝，无不被桎梏囚住，衣服薄薄地穿了一身，靠在墙角边。

她身上没有一点人该有的气息，宛若泡沫般易碎，若生知道，她仅仅就是一个魂体，不是一个人。

他慢慢抬起头来，梅寒烟看见他整个人好像是笼在烛光里，那俊俏清冷的容颜也被磨去了些锋芒，显得很是温柔。

他身上传来的气息又有些令她恐惧。

“姑娘，就是那个外面那个老人家的女儿吧。”

若生缓缓的望前走了几步，那光圈也随之一动，梅寒烟不知怎得由心的害怕那个金色的光芒。

只能勉强扯着嘴角，对着若生笑了笑，点点头。

若生掀起眼皮，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

梅寒烟笑容依旧，心里却莫名地揪紧，总觉得他的目光似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在慢 慢地、慢慢地挑开她苦涩的面具。

若生缓缓的抬起头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姑娘如此，我想是因为那个叫徐子衿的吧，不如我去把他杀了，好帮姑娘解决这些恩恩怨怨，因果关系，她老人家也好放心。”

“不可以！”梅寒烟大声呵斥道。

她的魂体一下子凝聚起来，越聚越是实。

若生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随即恢复了平静。

她缓缓的站起来，穿着单薄的白色裙子，赤着脚朝着若生走来，肩膀处有着一朵血色的花，身上点缀着点点血红，苍白着脸色，固执的说着，“不可！”

这应该是梅寒烟死前的模样吧，如此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