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阿夜掐着点大吼一声，跳下长桌，背着手装模作样地走到凌源和秦异面前，猛地伸出双手竖在面前抖动，欢呼雀跃道：

“恭喜你们！第三方阵营胜利！”

然而获胜的两人脸上还没有主持人兴奋。

凌源身上的狼毛随着月光的流逝而消散，转瞬之间便恢复了艳丽而不艳俗的外貌。

艳如寒山之梅，冷如月下白昙。

“恭喜玩家凌源、秦异通关副本《天黑请闭眼》——”

随着系统冰冷的电子音，柔和的白光将两人包裹起来。凌源侧目望向秦异，却发现秦异正痴痴地看着他，目光眷恋又坚定，以及，渴望。

凌源心道，可真是麻烦。

他抬臂一划，临时划出一方虚空，将秦异拉入其中。

白雾淼淼似仙境，抬臂不见一尺外。

秦异抬手挥散飘到眼前的云雾，“凌源？凌源——你在吗？是你带我到这里的吗——？”

凌源自云雾中现身。

银灰色的头发凌乱的碎在眼前，头顶横七竖八立着几根短短的小呆毛，还有几根翘在耳侧，脑后扎着一小股及腰银发。

他外披深蓝色的竖领风衣，下摆绣着精美的金线花纹，内搭紧身白衬衫，腰间系着同样花纹的腰带，下身则是黑裤长靴，端的是英姿飒爽，风流倜傥。

惊艳绝伦的长相配上完美勾勒体型的衣物，更衬得凌源风姿卓越，宛若天人。

不，祂本就是神。

秦异这样想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凌源紧盯着秦异的双眸，注视着他一举一动，连一丝微表情都不愿意放过。

“不，你带我去哪里都可以。”秦异微微摇头，他直视凌源，神情坦荡，“只要有你在，我愿意待在任何地方，哪怕是暗无天日的虚空。”

凌源在他深情的目光下节节败退，最终只能仓皇避开。

即便凌源清楚自己不喜欢秦异，但无可否认的是，面对如此热烈的感情，哪怕不会有任何回应，也会有所触动。

可是……

凌源想了又想，说道：

“我带你去一个副本，一个还在测试中的副本。”

“那个副本的背景复杂，角色众多，且多数实力很强。若是用玩家划分的副本等级来评定，那个副本应该是A级乃至以上的级别。”

“因为还在测试中，所以直播功能不会开启，你无法在游戏中获得观众打赏。不过，商店功能可以正常使用。”

“而我，会作为透明者陪你进副本，那个世界的人都无法看到我。这样，你愿意去吗？”

“愿意！”秦异毫不犹豫回答，他望着凌源展颜一笑，“你让我去，我定然是要去的。”

“呵，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凌源垂下眼眸，发出了意味不明的轻笑。

他曾和秦异定下契约，秦异若对他说了谎，会遭受规则反噬。可秦异到现在都不曾经受反噬，足以证明秦异心诚，所言所行皆出于真心。

“不仅仅是喜欢……”还有崇敬、仰慕，以及势在必得。

秦异的眼里有光，那是一种志在必得的气魄。

“好啊。”凌源挑眉，“如果你能通关成功，就给你一个追求我的机会。”

但，通关失败会死。

秦异被激起了斗志。他昂首挺胸，直视凌源，如同立誓般铿锵有力，“我会通关的，一定！”

凌源笑了笑，没有回应他。

凌源抬足轻踏地面，足下白雾散开，两人如站云端，脚下是一座繁华的古城。

城中楼阁台榭，连墙接栋；大道小巷，店铺云集。货郎挑担，镖师运物。马车坐贵女，相邀花坊锦衣铺，少年跑马城外山。

“你看到了什么？”凌源问道。

“一座城，一城人。”秦异答道。

“嗯，你再看。”

凌源抬足再踏，足下风景变幻。城中人身影加快，如同电影按了加速键。

顷刻间，高楼坍塌，化作断垣残壁，满地残骸，处处满目惊心。

一座繁华的城变成了一座死城。

凌源问：“现在看到了什么？”

“一座……荒城。”秦异沉眸。若是一城鬼怪，那确实有些难办。

凌源靴尖轻点，时光倒退，那座死城又变回了先前欣欣向荣之景。

“你有三天时间去调查城灭的真相，并阻止城灭。你有信心吗？”

“老实说，三天时间太短了，我没有信心。”秦异沉吟了一声，坦白道。

他答应过，永远不会骗祂。

“但是，为了你，我会拼尽全力！”

秦异说得坚定，凌源又尴尬又无语，再次扭头避开他的视线。

倒也不必一逮着机会就表白。

“嗯嗯。”凌源胡乱应了两声，“三天后，西燕军会军临城下，你可以从这个方向入手。”

“好。”秦异应声，直勾勾地看向凌源，“这个副本的名字叫什么？”

副本名字本身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凌源沉吟，缓缓出声：“《山河祭》。”

秦异重复了两遍，看向城中众生，“好，送我下去吧。”

再睁眼，秦异便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他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符合朝代背景的古装，只不过是一身粗布麻衣，完美融合在人群中，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青衣公子来了！”

“青衣公子！”

“真的是青衣公子！”

伴随着阵阵惊呼，秦异身边的人都开始疯了似的涌向一个方向。

可谓是摩肩接踵，挤得他无法转向，只能顺着潮流走。

这古人追星也这么恐怖吗？

秦异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尖。凌源隐了身形，站在人群里摊手。

凌源的身体透明，人群可以直接穿过他的身躯。只有秦异能看到他，能听到他说话。

一身轻奢风衣站在一堆古装男女中间，太显眼了，一眼就能看到。

祂陪着他。

秦异心生喜悦，嘴角微扬，抬眸望向众人目光汇聚之处。

那是一座依水而建的楼台。绿水环绕，藤花飞舞，顺水而去。

楼台之中，坐了一位青衫男子，他面前横了一把七弦琴。青年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目若朗星，当的是翩翩君子。

调音、试曲，一曲细微悠远的天籁之音缓缓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