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羞不羞啊，男子汉大丈夫泪流成河？”

毫无疑问，嘲笑他的除了铁沐还能有谁？

尤其是铁沐的话一出，长生和铁沐的两个哥哥也在一旁笑了。

其他小孩也都挤在一起，铁沐过去安抚他们的情绪，都是小孩子。她又是活泼的性子，一群人很快就和铁沐打成一片，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身份。

“谢先生？这些人你们会怎么处置呢？”长生走到谢先生身边，仰着头问他。

谢先生记得他，就是这个哥儿刚才在他出手时说这些人采折割生。

“当然是移交官府了。”

“那他们可会判刑？刑法可重？”

“凌迟处死！家眷流放两千里。”谢先生认真的回答了长生的问题。“对了，你是哪家的哥儿？我刚看你对于剑术一道很是擅长。”

长生可不想回沈府，他本来想着出了沈府，自己一个人去外面闯荡呢。“你就当我没有家吧。”

谢先生笑了笑，当他和家里人闹了矛盾。不过只要移交官府，这些孩子的父母自会找上门来，也不怕找不到这哥儿的家。

兜兜转转又回到都城的长生冷着小脸，真是谢谢那个先生了。

怎么偏偏盯他盯的那么紧，走都走不掉，半是强迫的被带回了官衙。

过了好几天，依旧没有动静，其他孩子的父母都接到消息把孩子千恩万谢的领走了。

独留长生一直无人问津。长生也能猜到，沈家现在一团乱，哪有功夫在意这些消息。

尤其是沈老爷，一个当官的连邸报都不想看的人，指望他会注意这些？

真不知道沈老爷的官怎么当的，一点官场规则都不太懂，只会用一些小道来讨好上司祈求升官发财。

“……长生，要不你跟我回王府？”铁沐觉得他们四个是一起打过架的人了，交情肯定不必说！

铁沐在这边和小伙伴嘀咕回王府。另一边的谢先生也跟王爷提了一句。

“绝对不是一般的孩子。可惜，是个哥儿……”

“竟然叫先生可惜，定然有过人之处，我儿虽有两个哥哥，却没有亲密的玩伴，先生说他无家可归，不妨领过来看看，省的我儿老是往官衙跑。”

谢先生点头应下，觉得这件事不错。遂把王爷的意思说给长生听。

“你意下如何？”

长生叹了一口气，王爷既然开口了，知道事情已经毫无转圜的余地。“多谢先生。”

定是谢先生说了什么，否则王爷怎么会知道他这号人物。虽然不是他本意，但是事已至此，又是谢先生的一番好意，对于好意他永远不会太过苛责。

再说他暂时留在官衙还没关系，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吧。

谢先生摇摇头，“作为哥儿，怎么可以让你独自一人去外面。”

长生不赞同这种说法，平静的问他“为什么不能呢？不过先生的好意长生感激在心。”

因为自古以来，哥儿就是待在家里啊……

“先生，不要说自古以来的话，如果之前是这样，那么我便是先河。”

长生看他欲言又止。

谢先生几度张口，最后涌上喉咙的话，只变成了一句“那样不会为世俗所融。”

“当我站在高处，我便是世俗。”

谢先生听罢复杂的看着长生，当年好像也有人这样抗议过，却死在了那年冬天。“阿谢，站在太阳下的人那么多，为何这世道不能融一个我？”

铁沐在门外停住了敲门的小手，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因为她是女子，天生好像就低于男子一般，所以爹爹的手下从不把她当做少主子，哪怕她是王爷的独女。他们看重两个并非王爷血脉的哥哥也多过于她。

若是我能强大的站在高处……我要他们拜我这座高台！

一颗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此时的铁沐只是故作无事一样，进去找自己的小伙伴。

长生的话给了谢先生太多回忆，也不在给长生说什么，就有些恍惚的回去了。

“哎……长生，你到底是哪儿出来的怪物，我竟然打不过你。”铁沐躺在地上不愿起来，就这样仰头注视着一步一步走过来长生。

长生把她拉起来“下次不要从后面偷袭我。”

铁沐拍了拍衣服的尘土，她从小就好斗，同龄人就没有她打不过的。遇到长生算是碰到了铁板。

“对了，那些人贩子后面可招供了？”长生还惦记着这件事，刚刚谢先生走的匆忙，正好铁沐来了，她又是经历这件事的人，定会关注。

比起长生消息的闭塞，铁沐自然是比他知道的多。

“那几个一点儿也禁不起拷问，只是他们是手下的喽啰，知道的少，谢先生说南边巫术盛行，屡屡惹出事端。随后爹不让我过问了。”

长生了然，看来王爷插手了，本朝对于这种事情，向来是施加酷刑，一旦查出，绝不轻饶。

谢先生下午过来接他，已经面色如常。长生跟着他出了官衙，谢先生带着他往繁华的高楼走去。“先生？我们这是去哪？”

“我带你去四处看看，你跟着就是不要多问，等到晚上，你在告诉我，你的想法是什么。”

谢先生先是让人给他在额间涂了什么东西，然后伴做他的小童，从下午太阳高悬到夜晚星空降临。走过高楼，拜访寒舍，路过乞丐窝，甚至连那种地方也带他去。

长生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座华丽的庄园，里面都是姿容姣好的哥儿，他们被规定言行举止，学习讨好客人的手段，卑躬屈膝，有人不听话被拖到廊后，至于他的下场……

“他们都道哥儿珍贵，竟然有这般魔窟。”长生跟着谢先生走在被月光照亮的路上，心里思考了很多。

“长生，你想法还未改变吗？这世道如此……非你能撼动了的。”

那可未必，这世间哪有绝对的世俗呢？

“先生，你到底想要我改变呢？还是想让我站出来？”长生的眼睛如同剔透的镜子，里面映出了谢先生内心的想法。

谢先生年轻时有一个心仪的哥儿，他天资聪慧，才艺无双，心有鸿鹄，却困在那一方天地，他没有妥协命运。

“阿谢……我不甘心！”那一句泣血的悲愤永远都是谢先生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