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在别人手上吃了瘪，我说什么也得把场子找回来。但无奈和，这差不多算是在自己人手上吃了亏，我也只能嘴上谴责谴责了。

但同时，我心里也非常释然。就说那伙人怎么这么专业呢，行动周密，人员精锐，还进退自如，原来是余清的手下，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话说……”

犹豫了一下，我干脆没兜圈子，直白的问道：“你劫王静，想干嘛？”

这个问题，我太好奇了。

余清：“……”

余清身份毕竟特殊，掌管着秦墨麾下势力的所有情报工作，很多事，还真不能乱说，即便是我，他不说，我也不好逼问。

所以，见他啥也没说，我便干脆转移了话题：“得，不能说我也就不问了，不过这个人我也有点用，我得见她一面。”

这回余清不再沉默，而是言简意赅的道：“你来渔人码头。”

“行，马上到。”

挂了电话后，我叫了胡三李伟聪跟我一块去渔人码头，其余人则都留在了医院照顾受伤的兄弟。

乘车抵达渔人码头，刚把车停好，便见码头上，一艘亮着灯的渔船上有人对我们摇了摇手，那影子，拉的老长老长，想不注意都难。

这是一艘二十多米长四米多宽的破旧渔船，船上还装了个锈迹斑斑的起吊机。

船上包括余清在内，共有十一人，其中有六个穿了一身黑衣，正是刚才在医院跟我们接触过的人，其他人则都是水手，就连余清也是一副船夫的打扮。

别说，就余清那其貌不扬的面孔和黝黑的皮肤，再配上这么一身渔民扮相，要是不知道余清的真正底细，只怕我真就把他当渔民了。

做情报工作的，就得低调，就得是扮什么像什么。也只有这样，才不会引人注目，才更容易获取情报。

在我带着胡三跟李伟聪上了船后，渔船离港，向着茫茫大海的深处驶去。

“王静呢？”

先是跟余清闲聊了两句，随后我便四下打量起来，想在船舱内找到王静的身影。

“不急。”

余清微微一笑，领着我去了甲板上，而此时，甲板上早已布置好了烧烤架，架子上放着龙虾螃蟹以及各种鱼类贝类，正有两个水手娴熟的烤着。

“出海吃烧烤？”

我一看，顿时乐了，打趣道：“你是真有心啊。”

余清也乐了，说道：“兄弟们晚上这么辛苦，当然要吃点美味。”

我俩走过来后，旁边有人毕恭毕敬的递了两瓶啤酒，当把啤酒递给我时，那人不好意思的道：“当时不知道是叶先生，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由一笑：“不打不相识吗，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套。”

接过啤酒，我跟他示意了一下，仰头将瓶子里的酒水干了一小半。

我跟余清一边吃一边闲聊，不一会后，有个水手凑到了余清面前，低声说了一句：“清哥，到地方了。”

余清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接着便见有水手将一桶一桶的鲜肉倒进了海里。

那鲜肉都还带着血，一入海，顿时将海水都染红了，很快便又被冲淡。

足足倒了五六桶鲜肉后，一众水手方才作罢，接着又开始摆弄起吊机，先是将起吊机的链条拴在了一个铁笼子上，随后发动起吊机，将笼子给吊了起来。

就在我好奇余清到底要干嘛时，两个黑衣人从船舱内走出，并押出了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

细看那女人，她留了一头波浪般的长发，头上包了好几圈纱布，一只眼睛乌青红肿，睁都睁不开，嘴角处封了好几针，身上也是有多处的绷带，腿上还打着石膏。

我看的暗暗皱眉，侧首对余清道：“你的人也太狠了吧？”

余清看了看我，无语道：“明明是你的人把她打成这样的。”

我不由恍然，是了，那天是涛子把她收拾了一顿，当时涛子的手上可带着指虎呢，一拳下去就是一道口子，力气稍微大一点就是骨断筋折。

就在我跟余清说话的功夫，王静被装进了笼子里，随后有个人控制着起吊机，将笼子高高的吊了起来，接着起吊机方向一转，笼子顿时悬浮在了大海上方，距离海面有个五米左右的高度。

这是要干啥？

我走到船边看了看，却见此时的海面上，正飘着好多三角形的鱼鳍。

“加点料。”

随着余清发话，又有水手将鲜肉倒进了海里。

“噗通——哗哗——噗噗——”

此时便能清晰的看到，海里不知何时，竟然游来了十几条鲨鱼！

有的鲨鱼不过两米大小，有的鲨鱼则足有三四米长，一个个张开獠牙巨口，疯狂吞噬着倒进海中的鲜肉。

“啧啧……”

我摇了摇头，看了看余清，又看了看装进笼子里被吊起来的王静，心头凛然。

这家伙，真狠啊，这是要把王静喂鱼啊！

没一会，鲨鱼都消停了，可这片海域已经充满了血腥味，鲨鱼们已经舍不得离开了。

我注视着海面上的那些鲨鱼鳍，幽幽道：“濠江附近，应该没有鲨鱼才对……”

余清一笑：“鲨鱼这种动物，最为嗜血，隔着老远就能闻见血腥味，然后蜂拥而至。”

我扬了扬眉，看向余清，正色道：“你不会真打算把王静喂了鱼吧？”

余清嘴角一勾，似是在笑，反问我一句：“叶先生，你是希望她听话呢，还是希望她不听话呢？”

我眯了眯眼睛，许久未语。

余清朝我露出诚挚的笑容：“我真心希望她不听话。”

“其实，叶先生不觉得鲨鱼和人，其实很像吗？”

我不解的看向余清。

余清注视着海面上游来游去的鲨鱼，面无表情的说道：“人类，动物，植物，昆虫……在大自然中，同类相噬的物种非常少，人类是其中之一，鲨鱼也是其中之一。”

“鲨鱼还在母腹里时，就会相互吞噬，最终成功出生的，都是不知道吃了多少同类的血肉而降生的。即便成年的鲨鱼，饿急了眼，亦会蚕食同类。”

“人跟鲨鱼其实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聪明点罢了，所做的事情，半斤对八两。”

“对这个世界知道的越多体会的越深，就越是知道，这世界烂透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尔虞我诈……鲨鱼同类相残，不过是因为生存本能。而人就不一样了，为名，为利，为财，为情……如果世界上只有动物，那这个世界就太美好了，一切都源于本能，也只有本能。”

余清看向海中鲨鱼的眼神，竟然有些痴迷：“等有一天我活腻了，就会跟鲨鱼共舞，与其被人弄死或是老死病死，我更愿意被鲨鱼吃掉。”

从始至终，我都没接过话，主要是不能理解余清这番话到底啥意思。

不过……不能理解反倒是好事，这起码说明我是个正常人。而余清，都拿人和鱼放到一起比较了，精神显然不太正常。所以说啊，这知道的太多见得太多，未必就是好事。余清掌管情报工作，知道的太多见得太多，精神都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