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俩第一次拥抱，也是最后一次。”

说到这，叶枝芝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顾夜寒莹白的指尖抹去叶枝芝脸上的晶莹。

“傅罄就这样抱着谢莹呆坐了一晚上，我们劝不动……我们陪着傅罄在一晚上。”

“直到送谢莹回去，准备葬礼……”

“傅罄却突然消失在了谢莹葬礼的前夜……”

“与之一同不见的，是一条项链……”

顾夜寒将叶枝芝抱的更紧了，将头深深地埋进叶枝芝的脖颈间。

“枝芝……”顾夜寒的声音瓮瓮的，听上去好像带着难以言说的悲伤。

“嗯？”

“枝芝，我们好好的。”

过了许久，顾夜寒才听到了叶枝芝轻轻的一声回应“嗯。”

顾夜寒和叶枝芝两人相拥，此刻就像两头受伤的小兽，在互相舔舐对方的伤口。

突然，身后传来了动静。

顾夜寒将头伸出来，转头看向声音处，叶枝芝也转头看过去，是无心。

“好了？”

叶枝芝起身，身形因为一直保持着一个同样的姿势而有些发麻，有些不稳。

被一双大手稳住了身形，是顾夜寒的。

“讲完了。”无心的声音有些喑哑，“东西呢？”

叶枝芝知道他问的是自己答应他的那样东西：“那个东西有点多，需要回去才能给你。”

“嗯。”无心沉默不语，默默转身朝外走去，踉跄的身形在如凉水倾泻的月光下，显得更加的寂寥。

叶枝芝也没有错过无心那泛红的眼眶，和里面如蜘蛛网般的红血丝。

一路上，车内都是一片沉重的寂静。

顾夜寒一路无言地看着车，只是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攥着叶枝芝泛着微凉的手。

最后车子停在了一幢欧式建筑前。

“这是……”无心第一次知道见到这个地方。

叶枝芝推开车门下来：“没想到吧，谢莹其实是个富家大小姐，这是她名下的一处房产。”

末了，叶枝芝又补充了一句：“没人知道的，她只告诉了我一人。”

这幢别墅看起来很干净，不难想象平时应该会有人定点来打扫。

叶枝芝推开门，顾夜寒跟在叶枝芝的身后，无心却还站在车旁，迟迟不肯动。

“不进来吗？”

顿了一下。

“谢莹送你的东西就在里面。”

叶枝芝听到身后温吞吞的声音，就自顾自地往里面边走边说。

“谢莹告诉我这个地方的时候，是为了……”

说到这，叶枝芝目光幽深地望了无心一眼。

“跟你告白……”

“嘎吱。”

细小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在这方天地格外的清晰响亮。

叶枝芝看到无心高大的身形颤了一下。

“我本以为她会在我们任务回来后再跟你说的，没想到她会……”

叶枝芝推开大堂的门，里面依旧清晰可见当时谢莹对场地的布置。

一花一叶，一盆一景都不难看出当时的少女是怀着怎样的雀跃来布置的。

“这么多年，我一直努力将这里的一件一物保留成它们最原始的模样。”

说到这，叶枝芝纤长的睫毛轻颤：“这下，它们终于见到你了。也不枉谢莹的一番心血。”

最后一句话，叶枝芝说的极轻。

“去吧，路的尽头是你想要的。”叶枝芝转身，朝门口走去，轻轻为他关上了门。

整个过程中，顾夜寒一声不吭，就像是叶枝芝的影子一样跟在她身后。

一出去，顾夜寒就将叶枝芝抱在了自己怀里。

没一会，就听到从屋内传来清浅的呜咽声，到后面演变成了嚎啕大哭。

“下雪了。”叶枝芝伸出手指，接住了那一片冰凉。

美好的事物总是留不住的。

无论是化在指尖的雪，炫在空中的烟花，还是生活在过往时光里的那道倩影。

总是留不住……

人生太长，日子太浅………

叶枝芝仰起头，一双美目盈盈秋水，带着莫名的哀伤，看的顾夜寒心中一阵钝痛：“我们也会这样吗？”

顾夜寒将叶枝芝搂地更紧了一些，贴在她的耳边，不知疲倦的呢喃：“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我不会让我们像他们那样。

我不会轻易松开握紧你的手的。

……

叶枝芝和顾夜寒在车里将就了一晚，两人将座背放平，静静地看着天窗外纷纷扬扬的雪，沉默不语。

唯有两人的手紧紧地攥着，一刻也不肯分开。

直到温和的阳光重新照亮这片大地，耳畔传开“笃笃笃”的敲窗声。

侧眸看去，是无心。

打开车门，叶枝芝微愣了一下。

就看见无心俊朗的脸上还挂着纵横交错的泪痕，一双眼眸红肿的宛若桃子，低垂着头，只见轻轻摸过怀里的物什。

“回去了？”

没有等到无心的回应，叶枝芝耐心的又问了一句。

“可不可以……”无心一开口就是难掩的哭腔。

叶枝芝静静地等待着无心后面的话。

“可不可以让我来照看这间房……”

“………”

沉默的是叶枝芝。

“这幢别墅，本来就是你的，是谢莹留给你的。”

无心睁着通红的眼睛看着叶枝芝，一时间难以消化叶枝芝话中的信息量。

“哎。”叶枝芝轻轻叹了一口气，“谢莹早就将你的信息录入进去了，你随时都可以来。”

只是你一直躲在国外，不回来。

后面一句是叶枝芝在心里说的。

“看来你想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

“……”

此处无声胜有声。

“这是谢莹赋予你的权利。”

叶枝芝看着无心沉默了一会，就打开车门，默默走下去，站在外面看着叶枝芝，良久挥挥手。

叶枝芝看到无心做的这个决定，也对他挥了挥手。

不意外，他会做这个决定。

他逃避了太久，一直积压着自己的情感。

现在，来到这，那些感情再也没法积压下去。

他再也不能欺骗自己谢莹并没有去世。

“会高兴的吧，谢莹。”

叶枝芝抬头看向空中，隐约间看见了谢莹对她一笑，宛若当年。

“叮！”

叶枝芝的手机响了一声，低头看清上面的消息。

叶枝芝猛然看向车外的无心，就见无心只是冲她摆了摆手，笑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