龖之赫霆之砉
作者:金公 | 分类:古言 | 字数:4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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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何事春风容不得 6
蚺和刚踏出位于北城的明月楼时,位于内城东区国公府中的栾阳景便知道了。
此时的他,正躺在卧室那张雕花镶螺钿,罩着琥珀色云纱罗床帏的架子床上。
面色苍白,精神不济,一只手压着胸口。
屋内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他咳了两声,缓了口气:“四哥真是勤勉!
一面忙着五城司的事,与东厂虚与委蛇。
一面兼着督察院的差,领着人调查问案。
一心想着皇位,还要忙里偷闲,分出心来去纠缠着我的女人。
当真贼心不死!”说完,又连咳了好几声。
站在下首的凯风略有担忧:“公子如今伤重,只能温养着,不宜费心神。”
“我再不费心,他便当本世子是个死人了。”栾阳景瞋目切齿。
但身上的伤是作不了假的,他不过情绪稍动,胸腹的痛便翻江倒海。
压在胸口的手青筋毕现,就在他以为这股冲动将被压下去时,一口血突然喷涌而出。
凯风和雷策吓了一跳,忙上前一步:“公子。”
“我去请医正!”凯风说着转身跑了出去。
雷策则去端了盆温水回来,将栾阳景吐出的血擦干净,又帮他重新换了套中衣。
不到一炷香时间,穿着绣着花草纹常服的长公主蚺晴走了进来。
身后,凯风拖着正在王府当值,身着鹌鹑织补官服的洪医正走了进来。
洪医正身后,跟着位背着药箱的医吏。
蚺晴面色焦急,三两步走到床前,望着被中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都病成这样了,为何不让我去请崔院史?”
栾阳景半闭着眼,不言不语。
蚺晴头疼,回头看向洪医正:“洪医正,快给他瞧瞧。”说着让开一步。
“是!”洪医正也知对方着急,便只回了个简单的礼。
凯风将一张方凳搬到床边。
洪医生上前坐下,将手指放在栾阳景伸出的手腕上。
他来回把着栾阳景的两只手,又察看了一番他身体的情况。
几人都沉默地等待着。
过了半响,洪医正站起身,向长公主行礼道:“回长公主!
世子是因情绪起伏不定,从而牵引了内伤,好在并无性命之忧!
还是按上次开的方子煎药,但此后一定要静心养病,万不可受情绪影响。”
“那他为何吐了血?”
“那是一时郁滞的淤血,不碍事,吐了反而松快。”
蚺晴点点头,松了口气。
洪医正带着医吏告退,凯风送他出去。
蚺晴盯向站在角落的雷策:“你说,世子今日这出,是为着什么?”
事关林姑娘的声誉,雷策不知该不该说,飞快地瞥了栾阳景一眼。
蚺晴有些恼怒:“你看他作甚,我让你说你便说。”
雷策实在为难,垂首憋了半天,只道:“公子心中所想是何,我等不敢故乱猜测。”
蚺晴一听这就是推托之言,恼怒更甚,可她也不好随便罚他的属下。
尤其还在他病着的这时,就他这犟脾性,万一一着急动怒,伤只会更重。
“母亲!是我一时多想了些事,无甚大碍,母亲不用慌张。”
蚺晴转头看向栾阳景:“我再是慌张,也不如你刚受伤回来那会慌张。”
栾阳景抿了抿嘴,面无表情。
蚺晴尽量缓和了语气:“倒底是谁将你伤至如此?你还是不肯说吗?”
栾阳景彻底合上嘴,不再言语了。
雷策又朝角落里缩了缩,弯起他那无论怎么佝偻,都依旧高大的身躯。
他可不敢说,那日伤公子的,和今日害得公子吐血的,一直都是林姑娘。
否则长公主一定会把林姑娘撕了。
届时,公子又不能不拦着,再闹起来,就不好看了。
蚺晴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叹了口气:“罢了,你且安心养着,小小年纪哪来如此多的烦事?”
长公主悻悻地走了。
凯风走了进来。
他犹犹豫豫地踱到床前,瞧着平躺在床上的栾阳景,欲言又止。
栾阳景没有睁眼,只道:“有什么事说说。”
“孟娘又传消息来了!”凯风将手中的小纸卷递了上去。
栾阳景展开,扫了一通,将纸卷揉在手中:“好啊!一个个还真当我是死了?”
凯风虽不知是怎么回事,但还是道:“公子可千万别再动怒了。”
“我不动怒,怒!也要让他们怒。”
雷策上前:“公子,究竟出了什么事?”
栾阳景将揉得皱成一团的纸卷递给雷策。
凯风也伸头去看。
“吩咐下去!让我们在北山的人,看顾着娇娇。”
“是!”凯风应道。
“另外,再给蚺允、蚺和这兄弟俩好好上一课!”
雷策问:“是何程度?”
“本世子如今还下不了床!
再怎么样,他们也不能比本世子更舒服吧!”
凯风,雷策两人相继退下。
栾阳景躺在床上,看着绣着繁星的帐顶,喃喃自语:“娇娇真狠心,不仅不来看我,还与他人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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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临近子时,蚺和在北城巡逻时,遭数十名蒙面匪徒的围攻。
来人杀气腾腾,穷凶极恶。
即便他身边也带着人,依旧难挡其势。
幸好他本身武艺强,又有下属挡在身前,才没伤到要害。
但即使如此还是难免挨了刀,且刃上都抹了毒。
刚回府,他就发起高烧。
元宝急得差点晕过去。
蚺允那边也没好到哪去。
他从北山回府的途中,埋伏在两边屋顶处的几名弓弩手,朝他放暗箭。
虽有护卫挡在身前,还是有两支箭射中了他。
一支擦肩而过。
一支从他的大腿穿出,令他发出这辈子最尖锐的惨叫,当场便痛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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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栾阳景收到这些消息时,终于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但这笑容没维持多久。
因为还有个漏网之鱼,程语之!
这一位才是他一直最为痛恨忌惮的。
他敏锐地感觉到,与他人相比,娇娇对其是有些不同的。
其实自己早就派人去找过他的麻烦,可几次都没抓到他的尾巴。
这人狡兔三窟,消息也极灵通,行事更是令人捉摸不定。
细想来,这家伙定是有些来头的。
不过不要紧,早晚他都是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