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一人来高的娃娃鱼，趴在地上扭动着，铁头的伤势没什么大碍，就是破了点皮。

几人回来时，张说已经离开了，吩咐幺鸡收拾娃娃鱼，韩斌去见站在崖边摆造型的李隆基，据说是想找人聊天。

山崖不算太高，如果不是山下有些许白雾，也能把伊阙风光尽收眼底，一阵风吹起李隆基衣摆，显得是那么孤寂。

一旁的高力士看见了韩斌，轻轻摆手让他别上前。

风越来越大，高力士有些担心皇帝会站不稳，可他也没上前，周身散发出阴柔内劲，只要李隆基稍有摆动，他会立即将其拉住。

高力士的气息引起了韩斌的注意，看了看李隆基，就明白人家为什么紧张了。

“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

不能直接叫他，万一皇帝掉下去怎么办，面对装逼文青最好的办法是比他更装逼。

祭出伟人大作的效果是显着的，李隆基同志嘴唇微动，睁开双眼退了回来。

“世间的最好的风光的确在险峰，这种风光也只有英雄配欣赏，难得你为了提醒朕，临时堆砌出这首诗，还能尽显豪情，有心了。”

李隆基走到韩斌身边，他身后的高力士也对韩斌抱以感激的眼神。

“小臣并非有意破坏陛下心境，是这美景让小臣有感而发，所以绝非堆砌之作，倒是高公公颇为担心陛下。”韩斌很清楚历史上李隆基和高力士的感情，所以卖个人情还是可以的。

“元一呀，这小子想卖人情给你，你买不买呀？”韩斌的小心思被看穿，有些尴尬。

“韩侯的人情奴婢已收入怀中，只希望价钱别太贵。”

看出来了，高力士是个不吃亏的主，或许得说李隆基是个不吃亏的主，人家的话回得非常巧妙，言下之意就是，人情我收了，可你的人情贵不贵我说了算。

见韩斌不停尬笑，李隆基心情不错，又开始调侃韩斌：“刚才说你的诗并不是堆砌之作，那来解释一下暮色、劲松、乱云还有仙人洞在哪？说不出来罚没你的家财。”

真是嘴贱呀，皇帝想跳崖关我屁事，做个好人还搭进去家产，难道告诉你这些东西在庐山？

“陛下，小臣的确有些许钱财，如果陛下看得起，全拿去就是，大不了小臣再去挣，至于那首诗就是小臣堆砌的。”

可怜兮兮的语气，还有那受尽欺负的表情，搞得李隆基大笑不止。

“哈哈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滑头，承认诗是你堆砌的就行，至于你的家产，朕就不要了，省得有人说朕觊觎臣子家产。”

只要不拿我家产，你说啥就是啥，所以接下来君臣二人谈天说地的往回走，不时笑声盈野。

鱼最经典的做法莫过于清蒸，烤也是不错的选择，不过鱼脍还是算了，谁知道吃了会不会感染寄生虫，搞得幺鸡大呼可惜。

不过幺鸡煮鱼汤的手艺不错，硕大的鱼头和姜葱一起下入滚水，再加上韩斌的指点，没一会，奶白色的鱼汤飘着浓香被端了上来。

最后上来的是鲤鱼，这道菜花的功夫最多，由于鲤鱼太大，去鳞就是个力气活。

鱼背处下刀，清出内脏，逆着肌间刺下花刀，先蒸后炸再烤，上菜时众人异彩连连，也忧心忡忡。

“都别装了，朕看你们也不是第一回吃鲤鱼了吧。”李隆基见众人的面露难色，无情的拆穿了他们的虚伪。

高力士挥退了尝菜的内侍，亲自试毒，先下银针再盛入碗中。

吃下后，频频点头直夸韩斌好手艺，恭维的话说了很多，韩斌清楚他是在拖时间，等的是毒发作，不可谓不用心。

不过韩斌却看得非常不爽，试毒就试毒，你专挑最好吃的部位下手是几个意思，而且试毒要吃这么多吗？一会撑死了别连累我们。

高力士不仅没有撑死，还一副抱歉的样子，为皇帝盛着菜，皇帝盛完了才到臣子，这就是皇帝规矩，也不嫌累。

和领导吃饭，永远吃不饱，在唐朝也一样，平时大大咧咧的宋璟坐得笔直，偶尔才送一两筷子入口。

独孤源也好不到哪去，吃得比宋璟还斯文，平日三杯酒下肚扯开衣襟装狂放，现在乖的要死。

韩斌懒得理他们，喜欢自虐别带我，大口吃完立即叫内侍添，虽不说吃的汤水淋漓，却也如饿殍投胎。

没办法呀，午饭没吃饿的慌，没看身后的铁头和幺鸡直流口水吗？

“这才是吃饭，看得朕都想多吃一些，你俩太拘谨了。”韩斌的恶劣形象，李隆基是第一次见，再看看另外两人顿觉无趣。

“陛下，宋大人和丈人一定不饿，这么多菜想必吃不完，可不可以赏一些给小臣这两个不争气的护卫，不然他俩的口水能灌满这间屋子。”

贪污浪费极大犯罪，最看不起这些浪费的家伙，听李琮说过，皇帝吃不完的东西一定会倒掉的，几十斤的鱼岂不可惜。

“不可，陛下所食之物是不容泄露的，也不容探查，所以吃不完会全部销毁，而韩侯能于陛下同食也是陛下恩典，不可再多做要求。”高力士冷冷的对韩斌说到。

由于古时候投毒多用砒霜，一是毒性稳定，二是极易获得，各药店多有出售，可是提纯水平较差，其中的硫会与银反应，所以专业刺客基本不用，改用其他混合毒，谓之奇毒。

唐朝的皇宫御膳，多以牛羊肉为主，再搭配多种面食，其中大部分肉类会加热食用，极易导致毒性失效，或出现异味而被发现。

所以面食成了最易投毒的食物，也才催生皇家的各种验毒，防毒机制。

验毒不必多说，银针及试吃人员，标准的验过不死换下一道菜，死了换下一个试吃员。

防毒就考虑的多一些，比如固定采购食材，统一厨师培训，专门人员监督每道菜的制作工序。

还有每次上的菜，无论皇帝是否喜欢吃都要做，种类还必须多，颇有曹操七十二疑冢的意思。

最后一步是统一销毁，为的是不让人猜到皇帝吃了什么，韩斌不得不感慨，活的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