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招工的消息，撩动着每个知青以及家人的心弦，风闻不少人家已经行动起来，求亲告友，请客送礼，各施高招。知青所在大队的支书家里，也不断有人拜访，但没有人给培元送礼，每个人都明白，给培元送礼，只能适得其反。

晚饭后，广林和秦梅走进培元和李玲屋里。

秦梅说：“你们听到知青招工的消息了吗？”

培元说：“没有正式消息。”

李玲说：“你们有什么想法？”

秦梅说：“我们没什么想法，同学们议论说，凭咱们的关系，我们两个肯定排在前头的。”

培元说：“这话你信吗？”

秦梅想了想说：“不敢确定。”

李玲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梅说：“丁书记的名声重要啊，不能因私废公吧？”

培元说：“让你们俩先招工就是因私废公了？大公无私还有举贤不避亲呢。”

李玲说：“秦梅你心里到底想什么，有话直说多好啊。”

广林说：“她想建议招工优先考虑年龄大的，还怕培元顾忌名声，招工先考虑别人。”

培元说：“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只要单位合适，你们愿意去，根本不需要照顾，你们完全有资格，我不会迂腐到委屈自己人去顾全所谓大局。但是我建议你们，不要饥不择食，工作不理想，宁可继续等待，机会有的是，而且，我们的日子过得也不比城里差，没必要急匆匆把自己打发了。”

秦梅说：“我们可没你们两口子那么有底气。”

培元说：“这么说吧，我不敢保证哪一天，两年，三年之内吧，我保证帮你们安排好理想的工作，而且，我承诺，你们的工作不解决，我们也不离开农村。”

广林说：“咱们之间不需要承诺吧？”

秦梅说：“又不是我们要求的，是他自己主动的。”

李玲说：“你这张嘴啊，总是这么刻薄，你在广林家也这样吗？”

广林说：“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什么也不用装，我妈说了，秦梅要是变成淑女倒不真实了。”

省农业厅王厅长打来电话，说是省领导的意思，这次农村工作会议必须推动盐碱地改良工作，所以你们一定得有所作为。

培元说：“现在地里还是光秃秃，白花花一片，只是养了点鸭子，种了点苜蓿，才收了一茬。没有说服力啊。”

王厅长说：“见面再说吧，这一趟是必须去的，后天你在家吗？。”

培元说：“您来我肯定得在家啊。”

培元告诉张斌和刘家明，让他俩汇总一下养鸭和种苜蓿的情况，后天向省农业厅领导汇报，工作做细一点，领导可能问到的问题都要想到。

玉海早饭后就过来了，说方主任一会儿就来。培元拿出昨晚刚画的图，递给玉海。

玉海说：“我看图说话就行了，只是现场没什么看头啊？”

培元说：“沟挖得怎么样？”

玉海说：“就那一小片，昨天就挖完了，就等着盖猪圈和鸭舍了。”

培元说：“那就再挖四周的水沟，想热闹就多雇人挖，按土方给工钱。”

方主任进屋就说：“我一再跟王厅长说，让他晚些日子再来，他非得要来，来了看什么呢？”

培元说：“让玉海书记先给您汇报一下吧，就当是向王厅长汇报，然后咱再充实完善。”

方主任听完了说：“行，我听了也很受鼓舞，你再详细说说鸭子和苜蓿的经济效益。”

培元说：“这个我安排张斌和刘家明汇报了，他们已经干了半年了，方主任感兴趣可以去农场那边看看。”

路上，方主任问培元：“你听说知青招工的事了吗？招工的已经到县里了，你有什么想法？”

培元说：“我正想找您聊聊呢，您怎么看这个事？”

方主任说：“知青也真不容易，小小年纪，心智还不成熟，就给放到这么艰苦的地方来了，知青们想回城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可你要是走了，柳林这一大摊子不就散了吗？”

培元说：“我觉得在柳林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要离开的想法。但是，每个人的情况不同，知青想回城，我非常理解，每个人都还连着一家子人呢。”

方主任说：“好，只要有你在，咱这里就是欣欣向荣，不瞒你说，最近为知青招工找我的人多了，安平来的都能攀上亲戚，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培元说：“顺其自然吧。”

看着池塘里的鸭子和暖房里的雏鸭，张斌做了详细介绍。方主任说，这回我心里有底了，王厅长也会不虚此行的。

回到办公室，培元说：“中午喝点酒吧？”

方主任说：“好。”

电话响了，肉联厂李主任说：“王会计来电话让明后天去省城提车，三辆。厂里没司机啊。”

培元说：“柳林这边就两名司机，我让他俩过去，还缺一个我给王局长打电话。”

培元放下电话，方主任说：“我给你找个司机吧，我也正想找你说这事呢，我的外甥，部队汽车兵复员回来的，在公社农机厂干临时工，老想着开车，能不能让他来肉联厂干临时工。”

培元说：“亲外甥？”

方主任说：“亲外甥，我姐姐的儿子。”

培元说：“那就让他来吧，总比初学的要快吧，他有驾驶证吗？”

方主任说：“有，前些天他还帮一个战友开车去西安了呢，我这就打电话让他过来。”

刘玉民听说舅舅让他带上驾驶证，马上去柳林，借了辆自行车，一阵风似的直奔柳林。

培元问了一下他的情况就说：“明天去省城接车，你单独开车有把握吗？”

刘玉民说：“有，要不领导现场考验一下。”

培元对刘鑫说：“人交给你了，吃过饭你们叫上王安生，一块儿去肉联厂找李主任，明天去省城接车。”

这些天，知青们被招工的信息搅得心神不定，李玲却依然气定神闲，和嘎公嘎婆一块儿研究起了蛋糕，没有烤箱就蒸制，口味和口感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