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元回家跟爷爷说了小义的想法，爷爷说：“是该关心一下小义了，他再聪明也是个没读多少书的孩子，在市革委大院里难免会不适应。”

吃过晚饭，爷仨坐在院子里喝茶，爷爷说：“小义现在工作顺心吗？”

小义说：“挺顺心的，别人也都对我很客气，我就是觉得心里有点空，好像还不如在机床厂的时候，那时候觉得自己有不少事要干，现在却觉得自己越来越没什么用了，我又没文化，觉得比别人低一头似的。”

爷爷说：“好啊，这是好事啊。”

小义说：“怎么是好事呢？”

培元说：“你觉得不如在机床厂事多，是江叔打开局面了，你不用担心什么了，是不是好事？”

小义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培元说：“觉得自己文化水平低不好，那就学习啊，你又不是没时间。”

爷爷说：“你有女朋友了吗？”

小义说：“没有。”

爷爷说：“那就不要着急找，先在工作和事业上有所成就，你跟着江涛才两年多，年龄又不大，会有很多机会的。”

小义说：“什么机会啊？”

培元说：“当然是提拔升迁啊，领导最贴心的是什么人？”

小义说：“是秘书和司机。”

培元说：“原来你知道啊，即便领导对身边的人不太满意，他也会妥善安置他们的，是为了凝聚人心，更何况和江叔这样的关系了。”

爷爷说：“调动工作的事不能再提了，有合适的机会江涛会考虑的。你现在需要的是学习文化知识，充实提高自己。”

小义说：“我怎么学习啊？”

爷爷说：“先从应用文写作学起，字也要练。这是门面，我给你写好，一个字练一星期，练不好不能过关。”

小义说：“爷爷给我找本学习的书呗。”

爷爷说：“找你们董主任借去。”

小义说：“我明白了，爷爷真高明。”

爷爷说：“你真的还没有女朋友？”

小义说：“真没有。”

培元说：“你想找什么样的？”

小义说：“没认真想过。”

爷爷说：“最好找个医生或者教师，以后抚养孩子你会很省心。”

培元说：“那个李红怎么样？”

小义说：“哪个李红啊？”

培元说：“机床厂医务室的啊，小燕的同学。”

小义说：“那她得多大了？”

培元说：“和小燕不是一级的，她低一级甚至两级呢，那还有一个张军，也是小燕的同学，你如果有心，可以去看看，不过她俩可能都不是回民，家里能同意吗？”

小义说：“这事还真没跟家里说过，我倒不在意，现在回汉通婚的多的是。”

爷爷说：“跟家里通通气再说吧，婚姻要看因缘的。”

培元说：“不管找什么样的，在确定关系前得让我看看。”

小义说：“当然了，大事都得三哥把关。”

小义走了，妈妈把一张写满药厂名字的纸递给培元：“我觉得你摊子铺的是不是有点大了？”

培元说：“妈妈说的是，我也不想扩大了，现在是贡菊要采摘了，得了解市场和销路，好确定明年是不是大量种植，兔子马上要宰杀，内脏扔掉太可惜，也想让至中和余敏有点事干，所以就又张罗这个了。”

妈妈说：“我觉得你先选择离得近厂子，把菊花和兔子内脏用上，不浪费就行，不光兔子，鸡也浑身是宝，鸡内金是常用的药材，药材公司常年收购，鸡毛掸子也可以当成一种家庭副业吧？至于深加工得慢慢来。事是干不完的。”

爷爷说：“你妈担心的对，摊子铺大了，不仅精力达不到，而且会拖累已有的项目，任何行业都一样，都要有健全的管理体制和人才，不能黑瞎子掰棒子，掰一路撒一路，从经济角度来说，你们现在的项目完全可以满足一个大队的需求了，你要想清楚，你要的是什么，并不是生产规模越大越好，一定要适度。要紧的是理顺公司和大队，和社员的关系，把公司的管理搞好，这样才能走得稳健。再说了，你今年上这么多项目，明年怎么办？以后怎么办？办什么事都要留有余地。”

奶奶说：“你把别人安排的都挺好，却把李玲弄到地里去，整天不回来，我还盼着早点抱上重孙子呢，这下倒好，连孙媳妇都见不着了。奶奶知道，种地是最累的，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培元说：“奶奶放心吧，争取明年让您抱上重孙子。”

爷爷说：“奶奶的话倒是让我想起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取舍，比如，培育良种有经济效益吗？养肥猪和养母猪哪个效益高？你们可以把效益好的项目自己做，外围项目转让出去，也带动了周围农村的发展，可谓一举两得，而且有很好的社会效益。”

培元说：“我是有点头脑发热了，整天就想着还能干什么，公司与大队的关系问题和公司的内部管理被忽略了，下一步要当作重点工作。有些项目取舍和转移也该认真考虑了。”

爷爷说：“人不能总是处在忙碌和兴奋的状态，那样容易出现偏差，所以，要让自己有点空闲才好，不时的前后观望一下，不断的总结取舍，才能保持正确的方向。”

培元说：“那我以后隔一段时间就给自己放几天假，回家来闲住几天。”

奶奶说：“光你自己回来管什么用？要是只能回来一个人，还不如让李玲回来呢。”

培元说：“好，不光是李玲，还有至中和余敏，我都会安排他们经常回来的。”

第二天，培元果然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和奶奶一起侍弄小菜园，娘俩难得有这种情景。

奶奶说：“奶奶这些天老是做梦，梦见你拜堂成亲，奶奶真的等不及了，现在我只想抱上重孙子，你给我个实话，到底什么时候能办到？”

培元说：“我知道奶奶的心思，我跟李玲说了，一年之内结婚，初步定春节吧，我会把这事当成第一大事来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