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村相距不到三里地，一会儿就到了，培元和李玲没进村就回来了。

培元说：“我这两天感觉有点累，该休息休息了。”

李玲说：“摊子已经铺的不小了，再多了也无益，把现有的做好就行了。”

培元说：“就依你，不再折腾了，不过还有不少后续工作得做。”

李玲说：“你说爷爷奶奶这会儿在干什么？”

培元说：“或许妈妈在织毛衣，或许姑姑也在，一家人在聊天。”

李玲突然打了个阿嚏，培元紧接着也打了一个。两个人都愣住了，互相看着对方。

李玲说：“他们在说我们？”

培元说：“不论这种说法有没有道理，家人说的最多的肯定是我们。”

李玲说：“我都有点怕见奶奶了，是不是我太自私了，考虑爷爷奶奶的感受不够？”

培元说：“问题不在这儿，而在于你是否想清楚了。”

李玲说：“你想清楚了吗？”

培元说：“我当然想清楚了。”

李玲说：“那你怎么什么也不说呢？”

培元说：“我不想给你压力，我等你自己想清楚。”

李玲说：“我没有压力，只是有些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安排生活。”

培元说：“咱用排除法好不好，你先说说不能结婚的理由。”

李玲说：“我还真没深入分析过，只是觉得有点突然，年龄也有点小。”

培元说：“结了婚可能会影响招工和上学，现在没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父亲也可能不同意。”李玲说：“也是，我脑子里也这样想过。”

培元说：“我也认为结婚可能会影响招工和上学，但也未必就肯定影响，社会总得对这一代人有个交代。谁知道哪年哪月招工，招生啊，不能当工人或者上大学，日子就不过了吗？我们现在的工作不稳定吗？至于收入问题，你觉得我们会比工人少吗？不稳定吗？我认为我们的经济实力远超过城里的工人，而且我们还拥有很大的自主权，比如，如果外公外婆愿意，我想把他们接过来住，如果我们是城里的工人，有这个能力吗？在这里就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外公外婆会被奉为上宾，而且会有不少人愿意帮忙侍奉老人。城里的工人一旦有了孩子，你看他们忙的焦头烂额，在这儿，恐怕只有生孩子你得亲力亲为，其他 事帮忙的有的是。我们的生活质量要远远超过那些洋洋得意的工人。我不是阿q精神，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将来上学，进城也未必不可能，谁规定进城的必须是知青啊？我们就不能有其他身份吗？如果你现在就想进城，那也好办，咱在城里设个办事处，派你过去就是了，什么手续都不用办，来去自由。”

李玲说：“你说的太轻松了吧？”

培元说：“你就说我说的靠谱不靠谱吧？”

李玲说：“还真都是情理之中的事，那要是父亲不同意呢？”

培元说：“父亲很不通情理吗？”

李玲说：“当然不是。”

培元说：“给你一年的时间，能不能做通父亲的工作？”

李玲说：“好，这样我心里就踏实了。”

培元说：“你再想想这件事带来的巨大好处，如果外公外婆抱上重外孙，会不会乐昏过去，爷爷奶奶和妈妈会高兴到什么程度，难道还有比给亲人带来幸福更有意义的事吗？”

李玲说：“谢谢上天，让我遇到你，这幸福太巨大了。”

培元说：“结婚的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不用再心神不定了。尽快给外公写信，请他们来住些日子，他们心里只有你。”

李玲说：“他们能离开家吗？”

培元说：“你就说你想他们了，让他们安排好家里的事，过来住一段时间，安排好了来封信，我去接他们。”

方主任把王副主任，生产组长老汪和秘书召集过来。把农科院的养羊资料让他们传看了一遍。

方主任说：“县里宋主任讲了，咱们要借农科院的东风，提高咱们的生产水平。我已经和农科院的同志谈过了，咱就先搞养羊这个项目，以西苑的名义，你们几个这几天就集中精力办这件事，制定规划方案和合同草稿，争取尽快签约。”

几个人早就对柳林羡慕的不得了，甚至是嫉妒。现在自己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都浑身是劲，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番。

不知从谁嘴里传出来的，柳林的社员都说培元胳膊肘往外拐，把到口的羊肉送给别人了。玉海和东顺听了都生气，玉海还想开会说说这事。

培元说：“嘴长在人家身上，谁愿意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我们开会说什么？怎么说？天底下发财的事多了，咱能都占住吗？光养殖场就能让全大队的人都有活儿干，再发展就得招外村的人了。再说，四邻八乡的，都过上好日子不好吗？咱只要把自己的事干好了，还怕有人跟咱争什么吗？”

话传到方主任耳朵里，倒让他有点歉意，都是自己那几句话引起来的。和培元这个年轻人一比，显得自己格局真是太小了。得找机会跟培元好好聊聊，看那天培元的样子，好像也有几分不快的。培元要是甩手不干了，会出现什么局面？他越想越生自己的气，怎么会去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去争风头呢？想想都丢人，而且他是自己的下属，他取得的每一个成绩都有自己的一份，自己为什么犯傻想约束他呢？而且，自己能约束得了他吗？真要闹僵了，失败的一方会是谁？答案不言自明，这个年轻人的身后得有多么强大的靠山，才能使得他处处畅通无阻啊？他想起宋主任说的那句话，‘培元是给你送政绩来了。’忽然想起培元写得那几个牌匾，赶紧喊通讯员进来。

通讯员小刘说：“那几张纸我收起来，放文件柜上面了。”

方文生看了看说：“你马上送到石料厂去，让他们挑最好的石料，尽快把牌匾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