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月玄清。”闻厌笑了笑，侧开身子让出一条道，“要进来喝杯茶吗？虽然我这地儿有点小。”

“故人相邀，自然是要答应的。”月玄清点点头，欣然应允。

闻厌给月玄清沏上了一杯红茶，坐在她对面。待她缓缓啜饮了一口后，才开口问道：“最近如何？”

“不如何。”月玄清放下茶杯，低声仿佛呢喃，“乱七八糟的。”

“末世后呢？以你这样的性子，应该会混的很好吧？”闻厌微微一笑，看着月玄清的时候一双眼睛几乎都要弯成月牙了。

月玄清摇摇头，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掀动她眼底的波澜。

“你相信命运吗？”

忽地，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冷不丁地问道。

闻厌摇了摇头：“我不信。”

“曾经我也不信。”月玄清垂下眸子，微微摇头，“可是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曾经费尽心思逃离的东西如今换了个方式又出现在我身边，我无法违抗的命中注定总是紧跟不放。我在想，这会不会是一种警告。警告我不要再做徒劳无用的挣扎，因为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摆脱那些阴霾。”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接受命运了？”闻厌看着她，不知为何心里小小地失望。

他一直把月玄清当作自己的同路人，当作自己前进道路上常亮的明灯。而现在，这盏灯要熄灭了么？

“接受？”月玄清忽然嗤笑了一声。

“这怎么可能呢，再怎么躺平，我也不会接受别人一开始就为我安排好的结局。”月玄清重新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到了唇边，“毕竟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断地抗争，不断地感受痛苦，不断地挣扎。”

“很多人都知道他们一辈子其实也就那样了，可是很多人都不甘心，还想要再努力一下。哪怕努力的结果不理想，甚至比从前还要差劲，可是人类总觉得这就是自己能够为自己争取的最好的结果了，他们对此感到满足，然后了无遗憾地断了生息。”

说着，对面坐着的人儿忽然抬头看了自己一眼，闻厌顿时感觉自己呼吸都变得拘谨起来。

“我想，你现在就为自己的挣扎感到很满足，在自己狭小的牢笼里，一边自我安慰，一边蜷缩的更紧。”

月玄清腿上的白色小兽忽然把自己的小脑袋从桌子底下冒了出来，盯着闻厌看。他清浅的水色狐瞳清浅，却能够蛊惑人心似的，忽然让闻厌感觉眼前变得恍惚起来。

“嘤！”意识消失前，闻厌只听到耳边响起了那只白色小兽嗲嗲的叫声。

“把他弄到床上，让他休息吧。”月玄清看着栽倒地上的闻厌，低声吩咐。不用任何言语，送葬黑鸦自觉地揽下了活儿，口中吐出发光的小球召唤出了一个西装面具男。

月玄清悠哉地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显得几分惨白的阳光，目光微凝，叫人看不出心思。

“小清清，你在想什么？”回过头，小白fufu不知何时已经化作了白发的少年，抱着手臂站在她侧边，跟她一起看着窗外。

云裔怀里抱着睡的栽栽愣愣的红月，朝窗户那边努了努嘴：“窗外有什么东西吗？”

“不。”月玄清摇摇头，目光望向了床上昏迷的闻厌，“我只是在疑惑，为什么从前我不知道他是一尊古神。”

云裔耸耸肩：“也许他只是某个早就神格崩坏的古神的小小碎片罢了。这样的存在很多，除了有一些细微的不同以外，不会有人能够认出他曾经是那种庞然大物。”

少年把月玄清的脑袋别回来，看着自己：“像我这样完整的一整个，可是很少的。也许只有我……不，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够辨认出他这么小的碎片。因为我是几百个神系中才能出一个的‘信使’。”

“或许确实是因为这个碎片实在太小了。”月玄清点了点头，道，“不过，这一次见面，我也辨认出他了，确实和你有些许相似，跟以前见到他时的感觉并不一样。”

“或许他的职业和他崩碎的神格有关联，使得他的权能得到了一些强化。”云裔点点头，“不论如何，这个古神虽然现在十分弱小，但崩碎前肯定很强。如果利用的好……他能帮你做许多事。”

“为何这么说？”月玄清问道。

云裔指了指病床上不省人事的闻厌，笑了一下：“他的神格我差不多能确定了，崩碎前肯定是哪个平行世界的一尊创世神。具有大功德的那种。连祂都崩了 ，那个平行世界肯定也凶多吉少了。”

“我听你跟昨天晚上的那个神说话……小清清你好像是冥界的继承人？”云裔脸上露出一个搞事的笑容，“如果你趁他弱小的时候和他签订契约，然后一步一步帮助他修复神格，不用修复太多，他就有能力让你脱离上头那个东西，自立门户了。”

“当然，如果你没有那个打算……我建议你现在就把他杀了，抢了他的权能自己用。力量嘛，谁会觉得自己已经够强了呢？”

“你好熟练。”月玄清鄙夷地看了云裔一眼，那少年却满脸无辜，可怜巴巴起来。

“什么叫我好熟练，这可都是我曾经吃过的亏啊……我好心好意拿出来给小清清分享，小清清竟然怀疑我动机不纯……我一点也不委屈，真的一点也不委屈……”

“行了行了，知道你没不安好心了。”月玄清敷衍地拍拍云裔，后者却得寸进尺地低下头，把脑袋凑了过来。

“差不多得了！”月玄清对着他脑门就是一下，云裔吃痛地哎呦一声，竟然直接被她拍成了小白fufu。

月玄清眼疾手快，终于在小白fufu和红月掉地上之前把两小只都接住了。

“嘤……”小白fufu在她手里惨兮兮地叫，哼哼唧唧的用自己两只前爪扒拉月玄清的手。月玄清叹一口气，ruarua它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