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化之门
作者:我如朝露 | 分类:都市 | 字数:49.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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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伊始
经过几十秒的无规律翻转,王越现在稍微有点头晕,他眼前一片朦胧,身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肋骨如针刺一般疼痛,呼吸之间尽是腥甜的味道。模糊的视线开始聚焦。
目光抬起,旁边已经侧翻的豪华跑车还在纵情燃烧着,从不远处起伏的轮廓可以看出这大概是一片树林什么什么的,自己的背后则是整面凹凸嶙峋的悬崖。
手机已经被摔坏,王越想摸烟却没有摸到,裤兜里居然还揣着一柄学习用的小纺锤。
此时正是深夜,天空万里无云,悬崖顶部探出了一轮刺目的明月,月光照得王越看不清自己到底是从多高的地方摔下来的。
目光向下,额,自己怀里还躺着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应该是尸体吧,他探了探对方的鼻息,突然脑部神经一阵痉挛,一口鲜血喷出,他想起来了,这是自己的好友陆西凉来着。
晚风绵绵,星光伴随火光蔓延在了燃烧的阿基拉车身底部,大片大片鲜红的血液从阿凉身下缓缓流出,火焰让陆西凉的体温未曾流失太多。
起身将陆西凉轻放在一边,再次观察确定四下无人之后,王越呼出一口热气,体表温度开始急速上升,周身一圈肉眼可察的能量波动自王越体内升腾而起,这股能量一经唤出便如同脱缰的野马,狂暴的在空气里翻滚。
月光之下,升腾的能量与跳跃的火焰在夜晚组成了一幅诡异的超现实主义画卷。
片刻之后能量收束,他抬起右手,单手将跑车从燃火的汽油堆里拉了出来,奇怪的是,跳动着的火苗此刻在王越眼里突然变得无比缓慢,他甚至能看清夜风吹过时搅动了灼热的空气,空气在王越眼里如同万花镜一般变幻出的各种形状!
“观感进化?我草了...”
一个月后,从墓地走出的王越已经渐渐习惯了慢镜头下的世界,阿凉的葬礼上他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悲伤,望着青夫人悲切的面容,他自嘲的笑了笑。
“你的便宜儿子倒是解脱了,现在诅咒转移到我身上了。”
陆西凉大概是半年前找上王越,对他说了一件听起来很荒诞的事。
“阿越阿越,我好像有超能力!”八道宽的车道马路边,陆西凉蹲在人行道上背对着对阿越说到。
陆西凉身高185cm,比王越还要高出半个头,身形修长脸蛋精致,琥珀色的眼角看上去颇有些混血味道。王越一头碎刘海懒懒散散的挂在额前,虽然逊色于陆西凉,但也还算长得清秀。长得好看就是好,路过的美女们对着他们频频侧目,连两人吞云吐雾的痞子形象在她们眼里也变得帅气起来。
“哦?这不巧了吗,我也有。”老子倒要看看你今天发什么神经。
“我是说真的!我的世界变慢了!”陆西凉一脸认真的继续说着。
“那又怎么样,要给你颁个奖吗?”王越嘴里含着飞蛾牌香烟,缓缓吐出一口烟圈,思考着要不明天去勤个工俭个学啥的,没钱花了。
“是真的!我偷了青夫人的一支金黄色的试剂!”陆西凉站起了身,显得有些急躁。
此刻正值下班高峰期,数不清的车辆如湍急的河流一般涌过,王越把烟掐灭,神情玩味起来,“干得漂亮,你他妈天生就是做孤儿的料,狗东西。”
王越12岁那年带着仅剩的几人从爆炸中的孤儿院逃离出来,这些人当中除了王越和陆西凉以外,都在基因实验中得到了一些异于常人的能力,王越听到过研究人员称拥有能力的人为进化者或者改造人,不知为何他非常反感这种称呼。
当然,所有人都惊讶于这些身体上的变化,却不知道变化为何而来,因为在为期一年的实验最后,除王越以外所有人全都被成功清除了记忆。
不过惊讶并没有持续太久,年轻的人们总是怀揣一腔热血,超级英雄、神仙妖魔,什么正与邪啊生与死啊报恩与复仇啊,在能力被适应后逐渐开始充斥着他们的大脑。
对此王越想想就头大。
但每当他打完零工回到出租屋,看到一群小孩子笑嘻嘻争抢自己带回来的小笼包时,他会加深自己的决定,尽自己最大能力让他们过完安稳的一生。
于是王越没有将大家遗忘的那一年发生的事说出来。
可年轻人总会做着同一个梦,梦中自己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梦中自己就是世界的主角,现在梦想成真了。但异于常人的能力让人变得野心勃勃,王越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没有很好的办法劝止住蠢蠢欲动的众人,大家最终因为意见不合分道扬镳。
之后的时间大家仗着自己因实验而得来的能力开始走向各自不同的道路,并且看上去暂时还过的不错。
而王越明面上表现的并没有任何能力,他在孤儿院里年龄是最大的,所以拥有更多相对自由的权利,也因为如此,曾在不敢出声的夜晚看到过被“回收”的同期实验体,他们被电网包裹,无数钢针组合而成的头套硬生生挤压进脑部,未免利用未知能力反抗,四肢被切下来并用强效止血凝剂封堵,割掉舌头刺瞎双眼,恐怖而血腥的夜晚只剩下被捕者微弱的呜咽声音。
年幼的王越从那时就知道,不要让自己表现的和正常人类有所不同。
况且他天生就是懒散的命,没有了太多的同伴需要他供养,加上陆西凉被清除记忆后把自己的能力一块儿忘了,王越也不知道陆西凉之前到底进化出了什么能力,秉着不知道的就是不存在的理念,王越深感心理压力和身体压力轻了许多,两人浑浑噩噩的生活在社会最底层,过着略微艰辛却又轻松愉快的生活。
直到两年前,16岁的陆西凉和18岁的王越因为政府的关爱社会孤儿行动,得以有资格进入本市硬件设施最差的技校学习,这所学校专门接收大龄但是没有能力和条件入校学习的孩子,主旨是让他们学得一技傍身,可以更好的在社会上生活。
可是入校后没几天,阿凉就被校方通知有了新的监护人,对方从不让他叫妈妈,而是让其称呼为青夫人,这很不正常,谁会领养一个这么大的孩子。
“我给你说过的,青夫人是国家级别的人造基因类科研人员,我,我觉得我其实就是她拿来做实验的。”陆西凉想起自己没给阿越看过的背部脊椎上的针眼,略微不舒服的挺了挺身子,眼里全是迷茫。
“那不然呢,别人给你钱花,供你吃住,你总得有点价值吧,难不成你还真觉得自己这个年纪了会有人看上你的质朴和纯真,愿意收养你成为他的儿子?哈,哈,哈,叫你早睡晚起你不听,梦里啥都有。”王越毫不留情的打击着陆西凉,并且已经摸出手机打开了勤工俭学群。
除了自己,其他人小时候作为实验体的记忆被清除的很干净,王越是一一试探过的,被拿来做实验不稀奇,想过好日子还能不付出代价?
他并没有对试剂的事情有太多看法。
“认清现实吧。”“认清现实吧。”陆西凉盯着王越与他同时说出了一样的话。
“哟?”“哟?”
“你干嘛?”“你干嘛?”
“哎哟卧槽还挺有默契?”“哎哟卧槽还挺有默契?”
不同的声音相同的内容,在车辆持续呼啸而过的间隙中显得那么刺耳,王越停止翻阅手机,背上突然就被冷汗浸透。
“不会吧?”“不会吧?”
“你妈的你别学了!”“你妈的你别学了!”
王越把手机放回了裤兜,睁大着眼睛看着陆西凉一脸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陆西凉说完这句话又重新蹲了下去,王越嘴里的香烟燃尽,半晌没缓过神来。
“读心?不,不是读心,你说你的世界变慢了,咱俩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我话出口的时候你能通过我的嘴型和表情大概猜出我要说什么?”王越死死的盯着陆西凉,便看到陆西凉转过身,背对着他点了点头,
“你这智商不去做侦探真是可惜了。”陆西凉撇过头,对着王越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原来命运是你无论如何也逃避不了的,王越拿烟的手僵立于半空,打火机点燃的火焰在微风中忽明忽暗,如同两人未来的命运一般。他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就这么看着陆西凉再也说不出话来。
傍晚的冷风把地上的烟头刮向了远处,街边推车的小商贩们开始点燃了炉火,车水马龙,人流穿梭不息,街道尽头的高档小区已经陆陆续续的打开了灯光,夕阳西下,灯红酒绿的夜晚正在渐渐到来,那个时候王越心底就明白,这个世界在仍然继续着某些他暂时不能理解的变化,那些他们注定逃不开的变化。
而那是他在陆西凉脸上看到的的最后一次笑容。
从那天起,陆西凉就迷上了赛车。刚开始只是在标准赛道上跑,谁能跑得过他呢,200公里的时速在他眼里和20公里没什么区别。
青夫人知道他偷了试剂之后勃然大怒,每天行事逐渐变得竭斯底里,但却没有惩罚他,得知陆西凉因为试剂而引发了观感进化,青夫人变得关心他了,为了满足陆西凉的需求,她给陆西凉提供大量的资金以及渠道去赛车,他也因此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很多钱。
但渐渐的,在慢放的世界下,普通的赛道竞赛已经不能满足他的狂热需求,不管是赢的钱还是青夫人给的钱,他全拿去买车,买这个世界上最快的量产车,从风林supersport到飞翔者speedtail,跑山路,跑沿湖线,只要有人找上他,他从来不会拒绝,他几乎成了松香市的地下赛车之神。
到最后没有人再敢和他赛车了,再快的赛车说到底也只是一种娱乐,没有人想和他一起玩命。
王越多次规劝过陆西凉,希望他不要这样高调的的滥用自己的能力,但陆西凉和之前离开他们的几人一样,根本听不进去,年轻的生命和特殊的能力,组合起来如同一支强力兴奋剂,一旦注入体内就会瞬间唤醒人类最原始的渴望,谁也阻止不了。
在不暴露当年孤儿院实验事件的前提下,王越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想着对方被国家级别的科研人员收监护着,应该不会重蹈艾俏几人的覆辙,只能任由他发展了。
直到那天陆西凉开着新买的阿基拉3.0来找到王越。
“阿越,来,陪我去散散心。”陆西凉的眼里满是疲惫,厚重的黑眼圈几乎将双眼全部覆盖。
“你一个人生赢家你散啥心?要散心也该是我好吧?”这节课是学校的技能实践课,王越挺满意现在的生活,走出校门时兜里还揣着纺织工具,语气上故意有些酸酸的回应陆西凉。
“青夫人昨天给了我一支抑制剂,我最近看世界觉得好多了,大家都变得很正常,”陆西凉此刻正在驾驶位吞云吐雾,缭绕的烟雾沿着他英俊的侧面争相从车窗拥挤出来:“不对,应该是我变得正常了。”
落寞的话语一下就刺激到了王越。
“说啥丧气话呢,这不是好事吗,散心,走,必须去散心!”王越嬉皮笑脸的坐进副驾,追出来的实践课老师看着他上了这辆光看造型就知道很贵的跑车,张了张嘴,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那天的天空乌云密布却未下雨,潮湿的空气附着在每一寸皮肤让人心情烦躁,思绪杂乱不堪,就和今天一样,松香市的生活环境真是差得让人想吐,王越站在墓园门口,摸出一支飞蛾牌香烟点上,看着手中如同干枯血液般红褐色的烟盒,他知道,世界已经不一样了,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