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气？出什么气？” 老张像是突然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惊呼出声。

“我从来没有做过不敬鬼神的事情，仙家为什么要出气为什么要找上我们家？”

“别说话！”

“你还敢说！”

秦澜和柳生的声音同时响起，老张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再次一泻千里。

“你居然有脸问我为什么找上你们家！” 很显然，被老张的质问再次激怒的柳生，却不准备将事情轻轻放过。

“如果不是你明明答应了我却不做到，我族子孙怎么会伤亡惨重，我又怎么会修为圆满却迟迟无法升仙！？”

原来当年老张承接省道炸山那个工程的时候，柳生曾经入过他的梦。

他请求老张可以将炸山计划延后几天，让他们族群可以完成搬迁。

老张在梦里与柳生相谈甚欢，再加上他们承包工程的人，大多都有点迷信，自然对他的请求满口答应，并且与柳生约定，炸山会在一周后。

柳生本以为这事儿已经万无一失，自然就在族里通知下去，晚辈们以为有了足够的时间，搬家工作也是有条不紊的进行。

谁会想到，就在他与老张约好三天后，他们聚居的族地居然直接就被炸了！

没有做好准备，于是这惊天一炸，直接让他的子孙们死伤过半。

这还是在他尽全力护着的情况下，而他自己也因为老张的不守信用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

“我这半边脸就是拜他所赐！” 柳生将手放在布满鳞片的半边脸上，声音里充斥着怒气。

原本他只要帮助族中的晚辈们搬完家，就可以收拾收拾升仙，美滋滋的开启他的地仙生涯。

没想到这一炸，所有的一切都炸毁了。

不管在哪个族群，父母对孩子的爱都是一样的，老张施工队的那次爆炸，炸死了很多年幼的小蛇。

那些小蛇的父母们，嘴上没说，心里却怨恨着柳生，倾整个黑蛇族之力，培养出来的准仙家，居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被愤怒充满头脑的黑蛇族人，直接将柳生逐出了黑蛇族。

柳生在自责内疚中，任凭族人发泄着怒意，顺从他们的心思，只希望可以稍稍缓解他们内心的痛苦。

然而，事情到这里远远没有结束。

他发现他在炸山中受到的伤，远远比他预计的要严重的多得多。

人类社会的科技进步，即使在二三十年前，依旧是他们动物无法招架的。

炸药中含着的硫磺对蛇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他不仅脸上被毁容的地方无法用灵力愈合，连蛇胆里的重伤都没办法快速恢复。

更别说短时间内修为圆满，达到重回半步成仙的可能。

挣扎了很长一段时间，柳生已经对自己的处境感到了绝望。

也是在这时，他终于想起了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张大通。

明明是他定下的炸山时间，可以撕毁约定的也是他！

反正成仙已经再无希望，柳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缠上了张大通，发泄着心中的愤懑。

在他的观念里是张大千当面对撕毁约定的举动害得他众叛亲离，他也想让他尝尝同样的滋味。

可是即使已经无法成仙，长期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的他依旧无法做出影响大局的事情，于是他憋着心里的那口气，只等着张大通完场那个十分重要的开山工程才对他出手。

在他看来，他们俩之间的痛苦就应该对等，所以柳生动手的第一个目标是张大通的妻子。

后续的事情，就与张大通口里的描述的相差无几了。

他在乎什么，他柳生就毁掉什么，直到他变得和自己一样失去希望。

“我不记得跟别人做了什么约定。” 老张听完柳生的故事，整个人都不好了，半晌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从来都不记得有过仙人入梦这样的奇事，否则以他的心性，根本就不可能会失约。

“ 你现在当然可以说你不记得。” 柳生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他的尾巴甚至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老张脖颈的位置。

“柳生，你原本不是不能成仙。” 秦澜赶紧释放出自己的威压，控制柳生的行为。

她找到了症结，柳生其实说了这么多，最在意的还是成仙和族人这两件事情。

黑蛇族的事情她不了解，无法置喙，但是刚才她趁柳生与老张对质的时机，仔细观察了柳生的状况。

发现他迟迟无法成地仙的原因，居然是心头执念过深，尘缘未了。

当初的事情，不仅在他的修炼上对她有影响，更是从心性上改变了他，以至于柳生会在后面的几十年间，做下那么多不该做的事情。

“现在你当然怎么说都行，反正我永远都成不了仙家了。” 柳生被秦澜的威压压制的动弹不得，心头却越发清明起来。

就算之前他还有成仙的可能，老张的妻子死后，也再无可能了。

这世间想要飞升成仙的生灵千千万，天道不可能容许他一条背上人命因果的蛇再成仙了。

秦澜无奈的叹了口气，柳生升上的悲剧的确令人难过，但是老张也的确无辜。

托梦这种事情，其实真的是概率事件，就是有这么一部分人，他们或许可以记住普通的梦境，但是对托梦却全无印象的。

概率虽然低，但的确无法否认有这种可能性存在。

老张忘记了的托梦，让他提前了炸山时间，也为他的家庭带来了灭顶之灾。

“成不了仙家不是因为你对无辜的人动手的缘故吗？” 长久的跟在老张身边，柳生看着他艰难过活的样子， 其实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

只不过有时回想起曾经在黑蛇族中的风光时，依旧会忍不住对老张有所迁怒。

“这样，我跟你做交易怎么样？” 秦澜旨在帮老张一家解决生活悲惨的根源，好脾气的朝着柳生开口道。

“什么交易。” 秦澜远比柳生想象的还要厉害，隔着手机的威压就可以将他碾压。慕强心理作祟，他对她口中的交易万分感兴趣。

“你脸上的伤我帮你治好，灵力上的裂缝我帮你堵住，作为条件置换了，你要就此放过老张一家。”

这个要求对柳生来说是赚到了的，因此，他略一思考就答应了下来。

就算做不成地仙，等他完全恢复好了，他就可以在暗中守护黑蛇一族。

就这样， 在秦澜的从中调停下，老张一家终于停止了无止境的霉运。

不过之前在柳生的影响下，受到的伤害已经无法百分百复原了。

毕竟老张的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