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觉得，每一个任务世界本土生灵都应该明白一件事。

永远不要把生存救世的希望寄托在快穿者身上。

他们游戏人间，自私利己，不择手段，在这条路上走得越远，所谓的人性剥离得越厉害。

他们，是一切恶的结合体。

这样说虽然把自己贬得卑劣恶心，但沈妤当真是这样觉得的。

她下巴抵在车窗上，打量着这残破的世界。

茂盛的植物和腐烂的尸体。

生机和死亡相映照。

路闯坐在她身边，但和以前不同的是，他看着远方，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沈妤身上。

也没有抱她。

沈妤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在等一个时机去死。

所以两人的接触减少了很多。

沈妤也乐得自在，指尖轻轻敲打着窗玻璃，开口道：“还有多久？真无聊。”

路闯勾着她一缕长发，在指尖绕了绕。

“睡会。”

开车的是严灼，除了他车上没有其他人。

每一个都不合适。

认识的不对付。

不认识的懒得对付。

严灼的目光从后视镜传过来：“还剩七个小时，晚上会停下来休息，到目的地也是明天下午了。”

“其他基地的人也在陆续赶过去，除了留守基地的一两位异能者之外，每个基地四阶以上的异能者全部出动了，人数大概在四百人左右。”

每个基地出动百来位异能者，和无数末世之后留存的现代化武器，全部赶往那一处巨大的丧尸巢穴。

事关重大，不能马虎。

沈妤没说话，神色倦懒。

但严灼断断续续说了不少。

“沈小姐，唇亡齿寒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后续人类该怎样发展，完全取决于我们这一次的行动，希望……你能理解。”

不要意气用事。

严灼是这个意思，但没直说。

沈妤听懂了，笑了声，她看路闯，学着严灼的语气道：“希望，你能理解。”

可惜路闯不想去理解。

路闯偏着脑袋，神色温和宠溺：“小鱼，这话是和你说的。”

沈妤冷笑：“严灼，我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但这个世界如何发展……”

可能是被主系统探测到某方面的想法，她脑子里传出轻微的电流。

电压逐渐加大。

沈妤笑着继续说下去：“真的和我没关系。”

双方信息不对等，这就导致严灼那些话对沈妤来说屁话都不如。

沈妤的脸色有些白，手突然被人握紧掌心。

那点不适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那你在这个世界没有在乎的人吗？”

“你不想回到末世前的世界吗？”

“末世一点都不好。”

严灼的目光从后视镜传过来：“如果在末世前，你还会打掉那个孩子吗？”

沈妤的指尖缩了缩，眸色寒凉。

路闯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依旧看着她。

似乎也想要一个回答。

但沈妤不愿意给出这个回答。

这样的假设无聊且毫无意义。

然而严灼重新丢过来一个炸弹：“阿芸怀孕了。”

沈妤撩起眼皮，盯着严灼的脸盯了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恭喜。”

“在这个时候怀孕，并不是值得恭喜的事。”

严灼倒是看得清楚。

他说：“物资紧缺，淡水、食物、能源一天比一天少，雨水致使植物变异，而生活在这片土地下的人类一定不能避免。”

“其实这个世界的前景是很黑暗的。”

“但总要有希望不是吗？”

严灼脸上露出罕见的笑意：“我知道你对阿芸有意见，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一直怀着这份希望。”

“连我都快放弃了，但她一直在坚持。”

“所以她才不喜欢你，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因为你有能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让人类不至于在末世之中苦苦挣扎，哪怕好上一点，也不至于毫无希望。”

“可你没有那样做，甚至阻止路闯这样做。”

严灼笑着，像是话里话外都在说一件玩笑事。

最后他才说：“是因为我们在路上放弃了你，你才对这个世界有那么大的恶意吗？”

沈妤闭上眼睛：“不是。”

“我也觉得不是，沈妤，在我的记忆里，你不是这样的人。”

严灼突然踩下刹车，转头和她对视。

目光从她身上移到路闯身上，叹了口气：“我不管你们来自哪里，在占据了他们的身体之后，总要为他们履行义务，就当他们将身体借给你们的报酬了。”

“可以吗？”

难怪在上车前严灼挡住了要上这辆车的所有人。

大概是早有摊牌的打算。

“什么时候发现的？”

沈妤问。

“早就有想法，但觉得很不可思议。”

“那你现在说出来是想干什么？你不会觉得，这就拿捏住我们的把柄了吧？”

严灼摇头：“我只是很好奇，你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沈妤笑着甩了他一巴掌。

严灼本来不至于被她打个正着，但是在那一瞬间他动不了了。

清脆的巴掌声在车内响了几响。

严灼看向风轻云淡的路闯，知道是他限制了他的行动能力。

舌尖推了推红肿的脸颊肉，他说：“如果是人的话，怎么会对人类没有归属感？”

沈妤捏着手腕转了转，冷漠地问：“还要开车吗？”

严灼垂下眼皮，转身去开车。

但他不知道，沈妤在问自己，如果是人的话，怎么会对人类没有归属感呢？

她往后靠了靠，仔细回想自己的快穿生涯。

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能让她厌世至此。

从上个世界来看，最初的她天真无邪情感丰富，然后一点点把人性消磨殆尽。

那么，之后的她是什么样的呢？

为什么会和一个伤害过自己的男人纠缠那么多世界，是因为爱吗？

难不成后来的她会把当初视为累赘的感情一点点捡起来？

怎么想都不能够啊。

装的吧。

沈妤暗想。

「可能是因为，病毒是你的药啊，宿主。」

000冷不丁出声。

沈妤眼神一暗，敲了敲脑袋：“好奇怪。”

她确实经历过许多世界，比其他快穿者病症要更严重。

但这也是系统分析出来的。

说实话，她是没见过一个和她一样状况的任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