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妤从君越庄园离开之后去了警局。

来自首。

说她杀了人。

接待的警察小哥吓了一跳，使劲盯了眼娇娇小小的小姑娘，再去看脸色黑如锅底的韩卓。

这事吧。

你们的位置是不是应该调换一下，怎么看小姑娘身边那男的才更像杀了人啊！

言妤在里面待了半天，被放出来了。

因为查无此人。

没有尸体，没有池一的身份信息，医院的事就如同言妤的幻觉。

她被送出来时，警察小哥警告她：“别胡闹！以后不许再开这种玩笑，这是报假警你知道吗？！”

言妤没说话，冷淡地笑了笑。

她就知道，有人会帮她处理好这一切，正如她所说，池一之前是一个没有家人朋友的流浪汉，在所有人眼中，他的存在感极弱。

需要解决的只有池妤。

对朝祁来说，抹去一个人的存在很容易。

仅仅是对朝祁来说。

言妤走下台阶，在门口等了很久的韩卓迎上来。

他松了一口气，伸手握住言妤的手臂：“饿了吗？我带你去吃饭。”

言妤甩开他的手：“韩卓，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她目送对方远去，直到他上了车，但是车一直没动，就停在那里。

言妤收回视线，眼不见为净。

她看着长满了爬山虎的墙壁发呆，屹立许久，问000：“病毒的意识什么时候觉醒的？”

“之前应该没有，他被池妤迷惑了，可是心里抗拒，所以才一直没去碰她。”

言妤沿着街道走，不远处的黑车动了，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移。

她没想要000的回答，自己继续分析：“他问我为什么要重启世界。”

“或许就是世界重启促进了他的觉醒，000，我怀疑他对这个世界有一定的掌控，毕竟我不相信那些人查不到关于池一的丁点信息。”

000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宿主现在完全已经被达摩克利斯之剑锁定了。

惟愿病毒不会对宿主下死手……

不对，主神本来把对付病毒的这件事交给了池妤，突然提出要和宿主合作说不定是早有预料。

毕竟从现在的状况来看，主神这一步走得很对。

但是世界重启怎么能促进病毒的觉醒？

000想不明白，它甚至等着言妤给它解答。

言妤半晌没说话，思维也停滞。

她之前的想法在000身上得到了证实，她现下拥有的记忆并没有出现问题，除去国师之外，其余和病毒相处的记忆来自“未来的她”。

她和病毒在一起，纠缠了好几个世界，所有的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未来。

呵。

言妤冷笑一声。

所谓的未来不过是她之后的记忆被人消除的。

之前或许也是这样，什么因为病毒，说不定就是主神动的手脚。

毕竟池妤也来自主神。

言妤顶了顶腮帮子，骂了一句。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她的记忆还能恢复，需要已经主神，不过……她自己也可以尝试一下。

“000，以后的我是什么样的？”

000有些不自在，因为宿主口中“以后的她”对它来说是“以前的她。”

现在作为言妤的小跟班，000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它拍马屁：「宿主是个很好的人。」

“具体好在哪里？”

000：「嗯……好在……嗯……」

它支支吾吾好几分钟，感觉自己要有身体，冷汗都该出来了。

言妤神色淡淡，没什么情绪起伏。

「宿主善良。」

弄死人都是一刀致命。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都是装的。

「勇于承担。」

知道弄死了人要坐牢还去自首。

000绞尽脑汁，巴拉巴拉好一阵，再去看言妤的脸色，还是那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

“算了。”

“真是难为你了。”

言妤很有自知之明。

她沿着街道走了两三个小时，毫无目的地瞎逛。

韩卓就在车上陪了她两三个小时，中间还在路边的加油站停了。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油耗太大。

等他的司机重新把车开出来后，街道上的人不见了。

言妤心烦意乱，右拐进了小巷。

“池妤拥有我的记忆，看起来倒是不像。”

她觉得，未来的她应该和现在的她一样，狠辣果决，什么善良，她是那种善良的人？

更何况，那时候的她万万没有被刚参加任务的任务者反杀的道理。

就算拥有了她的记忆，还是个废物玩意儿。

还有池一。

言妤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走到了以前那件破旧狭窄的出租房。

潮湿发霉的墙壁，砖缝中甚至长出了几株嫩绿的小草。

“池一其实是我弄出来的鬼东西。”

000：「……」你都猜到了还问我！

言妤把刚长出来的草拔掉，丢地上碾了碾，继续道：“难怪第一次见面他叫我小姐。”

那时候没认错，但同时出现的池妤让他失去了判断能力。

那家伙能迷惑住病毒，看来主神用了特殊的手段。

“还有那个叫言旭的。”

至于池一，就这样被揭过了。

说实话，一个连自己主子都不认识的家伙，就算烂垃圾场言妤都不会多看一眼。

000很老实，反正都猜到了，也不多这一件事了。

「他是你其中一个世界的二哥，在那个世界因为救你死了。」

“他不是任务者。”

却有能力在各个世界穿梭，除了病毒，一人一统都想不到其他原因。

“真厉害。”

言妤由衷地夸赞一句。

“一想到我会杀了他，我就很兴奋。”

000：「……」统麻了啊。

「宿主，你都猜到了，为什么还要杀他？」

言妤扯了扯唇：“我没有那部分记忆不是吗？”

「那等你记起来你要怎么办？」

言妤反问它：“主神会让我记起来？”

000：「……」

肯定不会，宿主很厉害，从主神的态度能看出来，他需要宿主对付病毒。

如果宿主记起来，很有可能会和之前一样站到病毒那边。

两人联合在一起，主系统都快被玩崩溃了。

000思绪疯狂转动，但就是不说话。

“我不会喜欢他，说不定那时候也只是利用。”

言妤站在巷口看天边的残阳，她站了不到十分钟，韩卓那辆黑车停在了她面前。

“上来吧。”

韩卓替她打开门。

言妤走了进去。

对她来说，男男女女甚至是原主的人脉关系她都不会费尽心思去维护，当然，为了完成任务的话，她不吝于戴上一张卡哇伊的面具。

“有住的地方吗？是去酒店还是去我那？”

言妤淡淡瞥他一眼，揪住他的领带，弯着眉眼笑：“要不还是去你那吧。”

韩卓：“……”

他是看言妤心情不好，外面的酒店还不怎么卫生，他家里都打扫干净了……

韩卓没解释，感觉越解释越乱。

“可以。”

韩卓得了准信，立马给人打个电话，让准备女生的衣服。

他这段时间都在国外，房子是用自己挣的钱购置的，没过林家的手。

言妤之前和他畅想过两人会拥有一个小家，有阳台，有书房，有宠物，甚至连婴儿房都考虑在内了。

但那时候的韩卓十分敷衍。

后来想起了，他就开始着手安排。

言妤也没想到这房子的装修和她之前跟韩卓的家一模一样。

明明原主没有和他说过这些。

「宿主，世界重启之后，会有影响。」

所以韩卓是受到了那时候她的影响，才会在之后突然回心转意。

至于莫名其妙对她好的齐盛，大概也是这样。

言妤在沙发上坐下来，陷进去，闭目养神。

如果世界重启对韩卓和齐盛都有影响，为什么朝安路还是这么个德性。

000：「……」

虽然但是，当初朝安路的攻略进度确实达到了百分百。

言妤半晌没得到回应，有些昏昏欲睡。

「可能是后来你和韩卓在一起之后他黑化了？」

言妤：“嗯？”

「您睡您睡……」

周公在和言妤打招呼，还说要喊她去喝茶。

言妤去了。

茶没喝成，做了个梦。

身处黑暗，有人在遥远的地方叫她。

“小鱼，小鱼……”

“小鱼……”

一声一声的。

言妤猛地睁开眼，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被抱到了床上。

她摸了一下口袋里冰凉的坚硬，重新把自己摔回去。

次日。

朝祁出现在了电视上。

昨天还青紫红肿的脸今天已经无碍，没留下丁点痕迹。

言妤骂了一句，将整个荷包蛋塞进嘴里。

桌上的手机震动一下。

她看了眼，是班级群消息。

班主任在里面艾特她，说昨天好几个老师给言妤记了缺课，再不回来上课学分修不满了。

言妤按了几下，将手机丢一边。

紧接着班级群的消息跟发了疯一样响。

因为她在班主任之后发了一个“滚。”

言旭握着手机，手都在抖。

他骂骂咧咧，觉得自己被朝祁那家伙坑了。

他知道池妤不是他妹，言妤才是！但他就不说！

现在池一挂了，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他了，不然小鱼儿昨天看他一眼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说你给我等着的意思？

言旭在办公室走动。

想起前不久小鱼儿和他说想加入“智脑”项目。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言旭停在办公室中间，眼角抽搐着，吞咽一下口水，引用了言妤在群里发的那个滚在。

他说：“我现在已经滚到办公室了，你之前不是说想加入实验室？现在还想吗？”

言妤很冷酷很无情，根本没回他的消息。

群里的消息出现断层，最后一句话就是他发的。

言旭自言自语：“我这个老师当得好没有尊严。”

算了，这事他该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