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开启这个任务的时候，言妤就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言旭欢天喜地地来接妹妹出狱，却目睹了她的死亡。

言旭这个傻哥哥啊。

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小鱼儿已经换了个芯子。

现在他躺在地上，浑身是血。

言妤第一次觉得这个颜色那么刺眼。

“你是傻子吗？！我要你把我推开？！”

言妤无能狂怒。

言旭虚虚的拽着她的手腕，强撑着勾起一抹笑：“你才是傻子……我是，哥哥啊。”

言妤哭了。

她把脸埋在掌心，在心里怒骂对方是个大傻子。

那辆银灰色面包车一次没有达到目的，调转车头继续朝着言妤冲过来。

000的警报声在言妤脑子里狂响。

「宿主宿主！快躲开啊！」

言妤周身无端起了风，扫过落叶，扬起她沾了血的头发。

在面包车离他们只差十多米时，一辆豪车顶着面包车中段开出十几二十米，直到撞上路边的护栏。

覃肆生走下车，步履匆忙。

“小鱼？”

周徐打电话叫救护车：“五六分钟就能到，覃总，我去联系各方医疗资源。”

“去，覃家的直升机派出去，时间越快越好。”

覃肆生嗓子都是哑的。

他蹲在言妤身边，伸手将人抱进怀里。

言妤一言不发。

她经历过太多的死亡，人生路上有许许多多的过客。

可她再次遇到这样的事还是会难受。

覃肆生在联系覃二，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谋杀，他会彻查到底。

“会没事的，小鱼，别担心。”

言妤红着眼眶。

说得轻巧，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他们的目标是我，言旭为了救我，他，他把我推开了。”

“我知道我知道。”

覃肆生按着她的脑袋，不忍心让她再看这副惨状。

救护车来得很快，前方打头阵的是交警，一路畅通无阻，比料想中的五六分钟更快。

言妤被扶起来时，手都在抖。

她像是预感到什么，抬头朝着人群看过去。

有一个熟悉的面孔一闪而逝。

她都怀疑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覃肆生。”

言妤死死抓着覃肆生的衣袖。

“我要杀了言素。”

烈日之下，这句话传递出的是莫名的寒意。

覃肆生将言妤推上救护车，从来不会插手她的决定的他皱了皱眉，却还是说：“好。”

言妤坐在救护车上，空气中是很浓的血腥气。

心电图仪那根线条缓慢地跳动。

医生和护士都很忙碌。

而她坐在角落，自成一方空间。

是言素。

言素要杀她。

用的是渡鸦的人。

和上一次一样，那些家伙阴魂不散。

言妤将手上的血擦拭在衣服上。

她太自大了，总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无数个任务世界带来的经验能让她自己全身而退，可她的坐以待毙会让身边的人陷入危险之中。

言素教会了她一个道理。

当你意识到对方和你只能是敌人的时候，那就应该斩草除根。

任务世界会教会任务者很多东西。

卑劣，圆滑，审时度势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有时候，这些人比原住民更加恶心。

“000，如果言素的任务失败了，她会被抹杀吗？”

很遗憾。

言妤也是这群恶心的人中的一员。

000犹豫了一下：「不能确定，是否被抹杀是通过宿主积分数来确定的。」

言妤垂着脑袋。

“我知道了。”

言旭的手术持续了十二个小时。

事情发酵，言兆得到消息从璜城赶了过来，他一脸颓废，在言妤面前站了好一会，什么也没说。

各地的医疗专家往京都赶，手术室进进出出了很多人。

言兆盯着手术室的红灯。

“爸听到消息之后高血压犯了，现在还在医院。”

言妤依旧没回应。

“言素呢？”

听到这个名字，对面的女孩才抬头。

眼猩红。

言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他面对这个看着长大的小妹时，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

“言素。”

言妤好几个小时没说话，嗓子都是哑的。

“你知道面包车上的人是谁指使的吗？”

言兆眉头跳了跳，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言素。”

言兆猛地站起来，面色森寒：“什么意思？言妤！你说清楚！”

“她要杀的是我，是二哥救了我。”

言兆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想要否认，却在对上言妤的目光时发现任何话都是徒劳。

言妤和言旭的关系很好。

好到就算言素是他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也不能超过言妤。

他会救她，是必然。

同理，言妤会恨上言素，也是必然。

“证据。”

言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小鱼，你必须拿出证据来。”

言妤盯着他：“她现在没有出现在这里，不就是证据吗？”

“她害怕，她要逃了。”

“大哥，你没有想过覃肆生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这里吗？”

“因为他去抓人了。”

言妤面色平静，抠着手上结成块的血，食指上有个倒刺，她撕了，留下一道血痕。

有点疼。

言兆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第一次崩溃地抓自己的头发。

“她，言素，她，是言家的女儿。”

言妤眼角抽动两下：“那又怎么样？杀人是要偿命的。”

言素那个傻子，凭什么觉得自己斗得过她？

两人隔着走廊对视，言兆还想说些什么。

手术室的灯突然转绿。

一大群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神情疲惫。

言妤站起来：“怎么样了？”

“言小姐，手术是成功的，挺过24小时危险期就安全了。”

言妤长舒一口气，道谢：“多谢各位了。”

“大哥，你换了衣服去病房，我去找覃肆生。”

两人错开时，言兆拉住了她的手。

“小鱼，言素是你姐姐。”

姐姐？

这话说出来你不觉得好笑吗？

言妤把手抽出来，径直离开了医院。

女主出事，会惊动世界意识。

言妤站在路边，看霓虹灯闪烁，看车来车往。

或许，她可以借刀杀人。

借谁的刀？

言妤低头，看着手上的血渍，很脏。

可以，借男主的刀。

同样身负世界气运，南宫凛是另外一个气运之子。

「宿主，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000忧心忡忡：「一旦气运之子出现任何问题，世界意识一定能感知到。」

「如果你不能在它察觉到之前退出任务世界，会被抹杀。」

她在这个世界找到了自己的爱人。

接下来的所有世界都没有定数，她应该好好珍惜的。

“没关系。”

“人死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任务完成后，我选择马上退出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