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麾下的整个文明的角度来说。

苏文的肃正帝国，规模还不算特别大。

正站在通往‘永恒俱乐部’的门槛上。

处在超级文明与高等文明的交界点。

只能说未来可期。

相比远古肃正文明那种在上百条线都爬到T10的存在。

帝国连第一款自研的T10科技都还没点亮呢！

...还有很远的道路可走。

但是。

在‘个体实力’这一点上。

苏文倒是真真切切地走在了全宇宙前面。

真正踏足巅峰了。

——全宇宙里，可就只有他这么唯一一个五段飞升、并且实现真正升格的虚空生物了呀！

“以前没有过吗？”

苏文有些好奇地看着‘长老’。

“以前确实有过，但现在也不是以前了，”

长老有些说不出什么感觉地摇了摇头，

“从物质宇宙撬取空间，本身就不算容易，还不是常规情况下会涉及的科技领域。”

“思路罕见，难度极高。”

“两者相加之下，能意识到‘虚空’这条飞升道途存在的文明，少之又少。”

“更不用说完成虚空飞升的个体了。”

“即使是我们这五亿多年里，除了你以外，确切有所了解的，也就只有另一位。”

“但那另一个虚空生物...它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离开了可观测宇宙，再也没有消息了。”

“......”

苏文有点无语。

这种‘打野出门至今未归’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不提真正飞升成功的‘升格者’，只怕，眼下的物质宇宙里，连还对这方面知识有所了解、掌握对应科技的文明，都已经所剩无几了，”

长老叹了一口气，环顾三人周围一片空荡荡的黑暗虚空，

“若非如此，这么长的时间里，不可能只有我们抵达了这里，”

“物质宇宙里出现了新的虚空生物，这对全宇宙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哪怕单单是为了了解‘新的虚空生物是谁’，还知道这些知识的文明，都不可能不派人过来的。”

“而眼下么...”

苏文，阿兰，长老，

三人面对着冰冷死寂的虚空，

显得孤零零的。

“看来是真的没有永恒帝国，还有在维持这方面的研究了。”

长老摇了摇头。

很失落的样子。

..

虚空生物，本身就意味着无尽的可能性。

他们这样的存在，才是真正能实现永恒的。

哪怕超级文明，都有变为黄土的那一日。

即使能逃过时间，也逃不过比时间还更要命的宇宙坍缩。

时间维本身也是十一层维度的其中一部分，会随着宇宙爆炸扩张到尽头、由红移转为蓝移时，坍缩进程的开始，而重新收缩。

届时，失去了时空维度的支撑，一切事物都将重新反本溯源。

唯独自身就能扩展出秩序场的升格者，才能在一切都已消失的虚空之中，重新支撑时空维度、以及基于前者的一切事物的存续。

...所以，长老才会说，每一个虚空生物的诞生，对于整个宇宙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毕竟。

除了他们的力量。

没有任何人或事物，能够延续到下一个纪元。

即使是永恒帝国，也有坠落云端的一天。

但虚空生物不一样。

他们就是宇宙本身。

而真正能够永恒的，也只有宇宙本身。

大宇宙在坍缩与爆炸间轮回不止。

所有种族，所有文明，所有天体，所有现象。

都不过是这无始无终的循环轮回之中、一系列源自于‘偶发性事件’的意外产物而已。

就像是在河里随波逐流的落水者。

迟早要被冲到下游的入海口。

唯独苏文这样的，完成了虚空道途飞升的升格者除外。

——他是唯一能够离开河流，站在岸边笑看这一切的人。

长老看着他，表情既欣慰又感伤。

“指挥官阁下，你很有可能是这一纪元里，我们的宇宙里最后也是唯一一个虚空生物了，”

“所幸还有你这样的存在，文明的火焰，还能长久存续，而不至于在某个时候彻底熄灭...”

“您指的是什么意思？”

苏文听到这里，多少有点警惕起来了。

不像是好词啊。

“宇宙里如此之多的文明，我看，都有点人满为患了，何谈‘熄灭’一说？”

“是的，您说的没错，星海里的现存文明，的确很多，”

长老点了点头，“但是...不能长久存续的话，又有什么用呢？”

“文明的发展，本身应该是智慧生命种族不断改变自然、超越自我、乃至于与自然进行抗争的漫漫长路，”

“然而，在这样漫长的道路上，更多的种族似乎更喜欢与彼此争斗。”

“或是堕于安乐，沉醉于虚名，”

“或是忙于掠夺，征伐不止。”

“有多少文明即使诞生了数十万年，也都庸庸碌碌、一直没法推开永恒的门关？”

“有多少文明即使进入了永恒领域，也无法继续攀升、停留在原地白白消磨时光？”

“停滞发展，不再进取，他们整个种族的精气神很快就会消耗一空。”

“无法再往更高级别的领域迈进之后，这些缩在某一两个星域里安然自得的超级文明，也只不过是宇宙里的寄生虫罢了。”

“甚至，唉，能够达到这种地步的堕落帝国，在星海里都已经属于绝对少数。”

“绝大多数的文明，往往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提早夭折，甚至连在享乐里堕落的机会都没有。”

听到这里，苏文忍不住挠了挠头。

...他是真没想到，宇宙里的情况居然这么糟。

不过...细一想也是。

套用仙侠频的话来说。

文明的发展，本来就是逆天而行。

——顺从天意、放任自然的话，南方古猿就压根不该从树上下来。

更不可能会学习如何直立行走、如何使用上肢操作复杂工具、也不可能会利用火焰享用熟食...

早在文字与语言诞生之前很久很久，我们的祖先就已经在学着自我进化了。

但这条路并不总是十分顺利。

看看有史以来的这几千年文明史就知道。

光是蓝星人类，在七千年时间里，就无数次差点自己把自己玩死。

放眼全宇宙，有多少文明最终倒在了一条迈不过去的门槛外？

肯定数不过来的。

从自然规律上来说，的确可以用一句轻飘飘的‘优胜劣汰’直接揭过。

问题是...

站在全宇宙的大局上来说。

在一个纪元，或者说宇宙演变的一个周期里。

时间和空间都是有限的，物质与资源也是有限的。

有限的资源，不可能供这些文明无限地去挥霍。

每有一个超级文明进入堕落状态，就意味着有一份知识将被封存，同星域内被他们挤压了生存空间的其他文明，就不得不又开始‘重复发明轮子’；

每有一个文明熬不过时间考验、最终倒下，就意味着又有一份资源被彻底浪费；

文明消亡时遗留的遗产，固然还能被人接手。

可它发展途中消耗的一切，就没法还能返还了。

都成为了整个宇宙的沉没成本。

越积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