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

听到这个回答，姒九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见姒九神色有异，洛子诚侧头，“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撞时间了。

“没什么，挺好的。”

姒九又敷衍了洛子诚两句，开始寻找起自己的床位。

洛子诚没放弃的和姒九搭了几句话，见对方一直反应平平，也没有继续打扰。

姒九的床位就在艾尔旁边。

此时的艾尔还呆坐在自己的床上，就连姒九这个害的他如此下场的罪魁祸首靠近，都没有给出一丝一毫的反应。

就像是一个——

“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吗？”

姒九半蹲在地面上，自下而上的直视着艾尔空洞的目光。

他脑中回想的，却是教堂中那如同阴云一般，从画壁中脱离而出的灵体。

“帆船上孩子的数量是六十五个，和孤儿乐园中的数量相吻合，但那些灵魂的数量却远远超过这个数字... ...”

“那些玩家扮演的角色也在上面，但从以往的直播回放来看，直播间所看到的分明就是缩小版的玩家。”

“可游戏内玩家所看到的却不是这样。”

这就是姒九注意到的，也倍感奇怪的地方。

所以在注意到船上载着的孩子们的面容时，姒九的反应才会那么大。

本着对合约负责的态度，姒九回到房间后，一个下午都泡在屋里看游戏录屏。

不光是沈穗自己的录屏，五年间不同时期不同玩家的视频都被姒九随机挑选着看了个遍。

他很确定，包括“自己”在内的这六十五个孩子，都在过往的直播中出现过。

姒九原本认为的是，每一场游戏中，游戏都会随机挑选十三个孩子替换成玩家。

但现在看来，随机挑选是真的，但替换可不见得。

姒九站起身来，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玩家看到的还是那六十五个孩子，但观众看到的是被玩家替换过的样子。”

姒九的眼神从屋内的装饰上掠过。

“就说哪里不对呢... ...原来是没有镜子啊。”

没有镜子，玩家根本没机会看到自己的容貌，自然也就不会发现不对劲。

唯一一个有可能倒映出玩家容貌的地点，环湖，也被攻略列为了禁区。

“也就说，NPC的总数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不变的，玩家本身用的也是NPC的身体，变化的从来都只有一个——”

姒九的目光从从屋子里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玩耍的孩子身上掠过，心中默念出两个字。

“灵魂。”

“而这些孩子，只是用来承载不同灵魂的躯壳而已。”

姒九回到了“洛非”的床铺上坐下。

他的目光所正对的方向，是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直在床铺上的艾尔。

“另外，还有一点值得注意。”

“无论是副本预告，副本介绍，开篇童谣还是副本中与‘妈妈’的日常相处，一直都在强调‘做听话的孩子’。”

“听话和不听话在这个副本中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又是如何被定义的？”

艾尔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被妈妈发现没有吃完午餐，被打上了‘不听话孩子’的标签。

而这里所有的孩子，似乎都在遵循着一套共同的标准——

一套被某些存在定义为‘听话的孩子’的标准。

“如果玩家按照攻略来模仿这些孩子的行为，那么玩家是不是也可以被定义为‘听话的孩子’呢？”

毕竟，玩家所用的身体，本身就是这些NPC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被定义的玩家... ...真的还能算作是玩家吗？”

“或者说，那些成功通关的玩家内里，真的还是原本的他们吗？”

姒九不禁想到了那副壁画，以及妈妈在教堂之中祷告的内容。

[我会为您献上最纯洁的灵魂，求你相信我，相信您最忠诚的信徒。]

“这些灵魂是她要送给河对岸那群家伙的‘货物’，孩子们的身体则是载体。”

“而只有听话的孩子，才能够被称之为最纯洁的灵魂？”

姒九的眸光亮了些。

“怪不得那家伙今天看到孩子们那副样子会那么生气。”

感情是他把她的“货物”都给污染了啊。

“所以祠堂祷告只是借口罢了，她之所以要带孩子们去祠堂，是为了去进化那些不纯洁的‘货物’... ...”

想到那些从画壁中涌出的灵魂，姒九脑中产生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或者说，直接替换掉那些‘货物’。”

犹记得。

那些灵魂伴随着歌声在孩子们体内随意的穿梭，祷告结束后，一部分灵魂尖叫着被拉回了壁画。

歌声和祷告很有可能就是交换灵魂所必备的仪式，而妈妈的铃铛可以短暂的控制孩子体内的灵魂。

越想，姒九越是觉得这个猜想有可能。

姒九当即从床上站了起来，向着房间里的一个角落走去。

“薇薇安，我真的好羡慕你呀。”

房间的角落里，几个孩子正聚在一起闲聊。

扎着羊角辫的薇薇安端正的站在原地，明显是这群孩子的中心。

“对呀对呀，妈妈最喜欢薇薇安了！她一定会是我们之中最被爸爸妈妈接走的孩子吧！”

薇薇安看了说话的孩子一眼，语气柔柔的。

“艾莉，妈妈喜欢每一个听话的孩子，只要是听话的乖孩子，很快就会被爸爸妈妈接走的，我相信你也一样。”

“晚上好，各位。”

姒九在这时出现在了薇薇安的身后。

他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虽然面容平庸，但举止从容而优雅。

即使是穿着孤儿院统一的服装，仍旧能看出他骨子里散发的高贵，整个人就像是被丢进沙滩中的黄金一般闪闪发光，引人注目。

“晚上好，洛非。”

孩子们回过神来，极其有礼貌的和姒九打招呼。

“洛非，你有什么事情吗？”

薇薇安有些疑惑。

这个来自于东方的同伴平日里十分孤僻，极少与他们主动搭话。

“是这样的。”

姒九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态。

“妈妈最近教会了我一道数学题，但我却不太理解... ...我想你们说不定可以帮帮我。”

“数学题？”

孩子们面露疑惑。

“是啊。”，姒九张嘴就来，“妈妈说聪明的孩子都要学习数学题的。”

顿了顿，他动作夸张的捂住了嘴巴：“不会吧？你们该不会不知道什么是数学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