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一出里间，便看到沐梓鸢站在门边，外面是漫天雨夹雪，画面很是赏心悦目，但是，实在不可取。

捏了几次拳头，忍着上前披衣的冲动，萧玄皱眉说道：“门边风寒，别贪凉生病了。”

沐梓鸢转过身，看向萧玄，萧玄已经躲开了目光，正低头喝茶。

走到椅子旁坐下，再次看向外边的雪花。

两人很少独处，以前有萧青羽在的时候，三人就算坐着不说话，倒也不觉得尴尬。

如今，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算沐梓鸢脸皮再厚，也架不住这无声的沉默。

更何况两人曾经的关系确实微妙。

萧玄率先打破了这种沉默：“你会不会怪我？”似乎有些小心翼翼。

他说不出安慰沐梓鸢的话，那样会显得他没心，毕竟，看着萧青羽的样子，他也不好过。

沐梓鸢愣了一瞬，消化了萧玄话中的意思。

抬头看向萧玄，萧玄也在看着她，眼神里都是沐梓鸢看不懂情绪。

萧玄没再躲着沐梓鸢的目光，就那么直白的看着她。

“皇叔说笑了，这是青羽的选择，他都没有怪你，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你呢。”

萧玄自嘲一笑，移开了目光：“你们都不怪我，我却更加自责，我这一辈子，终究是欠你们的。”

沐梓鸢秀眉轻蹙，始终觉得这话有些不对，要说萧玄欠萧青羽，倒也没问题，毕竟萧青羽确实是为救萧玄受的伤。

可萧玄并不欠沐梓鸢什么呀，难不成，他说的是退婚一事？

“皇叔并不欠我什么。”

“如果当初，我们没有退婚，你便不会嫁给青羽，如今，大概也不会如此忧心难过吧。”

这是萧玄想过许久的事。

沐梓鸢以前一直觉得萧玄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在退婚一段时间后，沐梓鸢都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这一年多的认知，已经让沐梓鸢改变了看法。

萧玄虽然面冷，话少，但是，他心不坏，甚至也有温柔的一面。

他三番五次救过沐梓鸢，在萧青羽和萧青瑶面前也会话多，还会说笑。

面对萧瑞凌，又是一副温柔的样子。

可以说，萧玄的很多样子，沐梓鸢都见到过，并不像外界传言那样不近人情。

所以，萧玄为当初退婚，以致沐梓鸢嫁给受伤的萧青羽而自责，觉得欠了她，她并不觉得奇怪。

只是，就算当初没有退婚，真的嫁给萧玄了，以萧玄对她的不喜，以她对萧玄的不屑，两人定然少有接触，时间久了，他们也会是怨侣吧。

如今没嫁，倒还多了解了一些。

“世上没有如果，就算当初不曾退婚，不用为青羽忧心难过，或许，也会为别的事忧心难过吧，已经过去了的事，皇叔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更何况，皇叔救过我，要说欠，或许也是我欠皇叔多一些。”

沐梓鸢不想在退不退婚这个事情上过多纠结，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再去纠结，属实没必要。

而且，如果不是沐梓鸢恰好嫁的是与萧玄有交情的萧青羽，她和萧玄恐怕都不会有多少交集。

就像曾经同样爱慕萧玄的薛沁雪，萧玄似乎连看都不会去看薛沁雪一眼。

可萧玄听着这话，却多少有些堵心。

不过也好，有欠就好，总比两清要好。

萧玄曾经反思过他对沐梓鸢的感情。

一开始，他自己也觉得对沐梓鸢的感情来得莫名其妙，明明以前是真的不想多看一眼的。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沐梓鸢干脆利落的抽身，吸引了他的注意，是他的不甘心在作祟。

可这一年多来，萧玄也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他是不甘心，却也是真的喜欢的。

萧玄不是没有想过抽身离开，在他以为沐梓鸢已经与萧青羽圆房后。

他心里想过，就算以后，萧青羽走了，他可以负责照顾沐梓鸢与萧瑞凌这孤儿寡母。

但他堂堂煌朝王爷，难不成还要去要一个已经不是完璧的沐梓鸢，一个已经成为他侄媳妇的女人，煌朝多少女子，比沐梓鸢好的多了去了。

可是，萧玄却没法抽身，他是真的不喜欢其他人，就算想勉强自己去多看其他女人一眼，他似乎都做不到。

眼里，心里，已经容不下其他女子了。

这份感情实在太疯狂了，煌朝就算民风还算开放，也断断容不下叔叔与侄媳妇这种禁忌的感情的。

就算萧玄可以为所欲为，不去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可沐梓鸢和萧瑞凌呢，萧玄怎么可能让他们被人戳脊梁骨呢。

沐梓鸢已经成了他的执念，他还没有细细想过，若是萧青羽真的走了，他要如何照顾沐梓鸢和萧青羽，以什么身份站在他们身边。

尽管如此，萧玄依然希望萧青羽可以好好的，可以多活几年，他并不在乎等。

甚至，若是要用他的这段一厢情愿的感情来为萧青羽续命，他都愿意。

他喜欢沐梓鸢，也希望萧青羽活着。

如果萧青羽一直活着，他也愿意一直站在他们身后，默默埋葬自己这份感情。

萧玄在沐梓鸢面前，从来就摆不出长辈的姿态：“我希望你和青羽都好好的。”他的声音很轻。

沐梓鸢总觉得今日的萧玄与往日不一样，难道是因为萧青羽不在的缘故？

柔和一笑：“青羽自然也希望皇叔好好的，不希望皇叔一直活在过去，皇叔应该有新的生活，也不必一直背着有龙阳之癖的污名，寻个知冷知热的人，两相知意，琴瑟和鸣。”

萧玄愣愣看着沐梓鸢，怎么感觉，沐梓鸢的话，更像是长辈说出来的话，却也有试探之味。

是不是自己今日太过反常，让沐梓鸢有所察觉了？

掩饰性轻咳一声：“咳......不急，一直没遇到中意的，说不定，我还真是呢，再说了，如今，这个对于我来说，不算污名，反而可以减轻皇兄对我的猜忌。”

沐梓鸢也不知道萧玄说自己真是龙阳之癖有几分真假，但他们确实不好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倒是意外萧玄竟然不避讳，直接与她说了皇上对他的态度。

果然，帝王之家，权利重于亲情，也没有谁是傻白甜，无城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