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李湘蕊听到林依的问话，心里又难受起来，泪水哗哗地往下流。

跟林依摊开心思，在林依面前把自己的处境都做了一下交代，仿佛见到了最亲切的家人，她知道，林依是真心地在意着自己的幸福，在她面前哭的再大声再狼狈也没关系，林依不会笑话自己的。

“我爸妈前两天刚去了我家，把孙建祥狠狠地打了一顿……我觉得，他暂时不敢跟我动手了……”

李湘蕊抬起手背，使劲擦着眼泪，那眼泪不受控制，又坚定地流了下来。

李湘蕊又抬手去擦，擦干了又流，流下了再擦。

她说：“我本来想着，有了这次教训，他多少得有些收敛……我先听你的话，全力收集证据……我就给他这一次机会，他要再不悔改，我就放弃他……跟他离婚……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我有了证据，就让他净身出户……但那房子是他妈的，婚前财产，我要不过来……”

“我的幸福得我自己做主，凭什么让他毁了我的一生？你说是吧！”

“孩子我得要，有了证据，他爸爸家暴，法官看他的教育环境不行，肯定得判给我……”

“就是害怕我婆婆会把他提前藏起来，到时候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孩子了……我得提前谋划，把孩子先想办法接到我这……”

“现在这个社会，离婚的不有的是吗？我也想过了，真要过不下去，离就离呗，不丢人……老师也是人，离个婚还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等把孩子抢到手，我就让我妈给我照顾，我妈心疼我，肯定不会推脱的，不行我就跟你一样，也找个家长保姆，给我看孩子，孩子总会长大的，我总能想到办法安顿他的……”

李湘蕊哭得急切，边说边哭，眼泪不住横流，心里又乱的很，语无伦次的。

一边哭着说自己的想法，一边又想得到林依的认同，就不住地“是吧”“对吧”……

林依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不住地点头，尽可能也不去打断她，让她尽情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有些时候，苦闷得久了，必须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才能好好地释放自己的负面情绪！

哭完了，情绪找到了出口，才有力气再往前迈步！

“我这次之所以选择原谅孙建祥，一方面是想看看他的表现，另一方面，我也想缓下心来，好好地讲好这节优质课。”

“如果能顺利在区里获奖，那我以后去云城就有了一个强大的筹码！”

“孙建祥也跟我说了，他还会想办法把我调到云城，如果能顺利地上去，我遭的罪也算有了回报，不能让自己白白吃亏，你说是吧？”

“等我们都去了云城，我们就在云城相聚，再也不在这个破地方待着了，什么尹可欣啊、庞静华啊、李成秀啊、教导夫人啊，就再也不见她们了……省得看见心烦，看她们天天霍乱……”

她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学校，不喜欢待在乡镇上的生活。

一辈子待在这么个破败、落后的小地方，郁郁不得志，她心里烦得要死，比死了还难受！

何况，还有教导夫人一系经常性地找点小茬、闹点事，时不时地整个人，上蹿下跳地蹦跶几下，她心里鄙夷得很！

她才不屑于与她们为伍，更不想螳臂当车与他们斗！

她是斗不过她们的！

她要出去，她要去云城，云城才是她的方向，她拼死也要到达的地方！

说起以后的出路，李湘蕊眼里散发着憧憬得光芒，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离开！

她决定了，就是死，也要死到云城去！

说完了，她的眼泪也不流了，就那么茫然地望着操场那方，呆呆出神。

第三节课又下课了，有学生们活跃的身影从教室冲出来，发出欢乐的一声吼叫。

下课了，孩子们终于可以出来放放风了！

她看着跑来跑去、追逐打闹的孩子们，心里的想法更坚定了：农村算什么！城市才是她的根！

林依问她：“我们当初也发下誓言，一定要靠自己的能力走出去，为什么要指望别人？”

李湘蕊浑身一震，惊得说话都结巴了：“靠……自己？”

“是啊湘蕊。”林依的目光直视着她，认真地问她，“我们认识五年了吧？当初我们挑灯夜战，共同学习，你说，就是拼了命也要考出去，你忘了吗？”

是啊，那时候的李湘蕊意气勃发，信誓旦旦地举着拳头，努力发恨：“依依，让我们共同努力，好好学习，就是拼了命也要考到云城去！”

那晚的李湘蕊是多么阳光自信啊，让林依的心里都充满了奋斗的力量！

可是现在呢，湘蕊你不要指望自己了，也开始寻找那些所谓的关系了吗？

你也要放弃自我救赎了吗？

李湘蕊无言以对，只能给林依一个苦涩的笑容，她移开目光，轻声说道：“我现在已经没有心力好好学习了，依依，我好累，我觉得，我自己的能力可能有点弱，我觉得我考不上了……”

林依看着这个已经被婚姻和生活磨练得无力颓废、毫无斗志的朋友，心里愈加难受：“湘蕊，我之前最佩服的，就是你持之以恒的学习尽头，和誓不罢休的学习勇气，当初想通过学习考到云城，我还是从你身上汲取的信心！外人不可靠，最可靠的还是我们自己啊！”

李湘蕊难受地笑起来，她说：“依依，不行的，我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战力，我觉得，我需要孙建祥帮我走出这一步，我需要利用一下他的关系……”

李湘蕊呆呆地、不断重复着自己的意见。

或许是因为挫折太多，已经严重摧毁了她的意志，她已经完全输不起，她不能再输了！

“那你就不能跟他离婚，你就得继续依赖他，离不开他呀！”

林依看着这个垂头丧气、不断自我催眠的李湘蕊，感觉有些陌生。

所以，是长久以来的打击，让李湘蕊的想法变得更加真实、更加急切、更接地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