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辞这几日倒是蛮享受京城生活的，御医也来瞧过几次，说脑袋里的瘀血已然不妨事。

最多到月末，大婚前，大抵就能全部记起来了。

秋高气爽，天气喜人，只是因着礼数不能带沈静安出门郊游，实在是可惜。

沈静安因着在家里备嫁，已然不得自由，不能出门，每日除了在闺房里准备嫁妆，便是在府里转了又转。

所幸便是谢宴辞将秋猎得的那一群兔儿连同海东青一起送了来解闷，恰凑成一对儿，顺带还一次性打包送了个鹰把式一起。

兔子白雪般绒滚滚，红宝石般的眼儿圆又亮，一群胖乎乎的小兔，滚雪球般在地上跑跳，好不活泼喜人。

特圈了片地豢养起来，每日投喂蔬菜青菜，偶尔给给水果加餐，因而那群小兔子跟沈静安很是亲近，给抱给摸任由沈静安宠爱。

可难缠的却是那对海东青，本就是猛禽，离了草原本就水土不服，更显桀骜不驯，是欺软怕硬的灵性东西，谢宴辞在才震的住。

这一下子换了地方，因着鹰娇贵，鹰把式也不好动手收拾，只得将一雄一雌栓了脚环。

沈静安自这对海东青来了之后便天天亲自投喂，只是两只鸟最近愈发暴躁，尤其是雌鸟。

常将羽毛弄得乱糟糟，肚子也是鼓囊囊的，雄鸟也愈发好斗，见着谁都想叨两口。

直到两只海东青哼哼哧哧打成一团，撕扯下不少带血的绒羽，实在无法，鹰把式这才硬着头皮去报了沈静安：

“大小姐，海东青最近躁动，今日更是撕打在一团，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算着已到初秋是要抱窝了，只是怕拴着脚......”

沈静安亲自跟着到鹰舍去瞧了，两鹰分站在鹰架子两侧，中间隔着老远。

雄鹰不断撕咬着脚链，嘴壳沁出细细的血珠，雌鹰瞧着恹恹地。

听得雄鹰在那边嚏里咵啦的扯链子，嘴里发出一阵“嘀咕儿~嘀咕儿~”的咒骂，像是在谴责自家老公不中用。

两只海东青瞧见沈静安也只是仰头示意。

“放了吧。”

鹰把式犹豫道：

“大小姐，这可是陛下钦赐的海东青，若是陛下问起来，当如何讲......”

沈静安已然在解两只鹰的脚链，纤细白净的手指灵巧地解开海东青脚上黄铜的脚链，头也不抬地答道：

“陛下英明神武，关心的都是黎民百姓，家国大事，草原如今也是蠢蠢欲动，哪有时间成天盯着一对海东青。

放了就是，有问题我担着，与其养死了还不若它们自由。”

两只海东青站在鹰架子上忽闪着翅膀，翅膀掀起一阵阵强劲的风，蓦然，盘旋而上，翱翔于天。

“养在屋子里的是鸟，翱翔于天的才是鹰。”

沈静安瞧着那对海东青在空中盘旋，微微眯起眼，仿佛也同它们一起飞出了那四方院落，自由自在。

谁能料到那对海东青会将巢打造在沈静安墙外那棵百年大树上，一墙之隔，合抱都抱不住的大树，枝繁叶茂，伞盖茂盛。

谢宴辞正抱着头翘着二郎腿躺在那棵大树上，繁盛的枝叶遮盖住阳光，只留下斑驳的碎影，映照在青年端正的五官，更显立体。

一颗青白的热腾腾鸟粪，准确地落在谢宴辞额头上，破坏了美感。

谢宴辞睁眼，恰看到那对海东青一左一右侍立在侧，正瞪圆了两双眼，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