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

皇帝最近忙得有些不可开交，一是新进宫的秀女连成一水儿的等着宠幸，二来，自然是炼丹大计，这几日下了朝不是宣了丹师炼丹，便是夜宿后宫。

人的精力自然有限，朝堂之事已然变成四皇子主理，五皇子因着孝顺，皇帝朱笔一批，特要了五皇子一同辅佐，美其名曰：让五皇子也学学独当一面的功夫。

四皇子虽心里不悦，但到底体谅着父皇疼爱孙辈的心思，好歹从手指缝里漏了些不太紧要的差事让五皇子去办，五皇子有着岳家的提点，办得也中规中矩，没什么差错。

只是今日。

四皇子冷眼瞧着平日里乖顺的五皇弟捧着厚厚一沓字据，捧到父皇面前。

多做多错，如今朝堂大多数事都是四皇子在处理，处理的事情多了，难免有些疏漏，被有心人找出差子，是早晚的事，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好弟弟敢拿到文武百官面前来说事。

五皇子展开手里厚厚的一张，朗声念道：

“一月前，派去赈济灾民的十万两银钱，层层剥削，到灾民手里，统共不过百十余两，敢问皇兄，那剩下的那些去了哪里？”

四皇子理了理衣裳，从容道：

“各关节都已提前打通，不存在你说的需要层层剥削才能办成的事，也是实在不知晓皇弟所谓的贪没从何而来，口说无凭，可有证据？”

笑话，他做这些安排之前，便早已将雁过拔毛的官吏考虑进去，为君之道，便是制衡与利益，水至清则无鱼，若是不留些油水给这些官场老油子，那些人可是会明着暗着来使绊子。

故而，已然留了在这些银钱三成油水来打点，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吞到五成了去，就算只剩五成，实打实落到实处，也是够解燃眉之急的，到后续再徐徐图之，再补上些，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四皇子觉着自己可比纸上谈兵的家伙强多了，故而并不担心什么。

谁料四皇子跪下哀声道：

“父皇明鉴！儿臣本不愿说，但事关黎民百姓，万不可轻慢了去，只得伤了兄弟情分了，四皇兄有一族兄，算上是国舅爷家的公子，拿着国舅爷的令牌到处招摇撞骗。

打得却是皇兄的招牌，不仅卷了钱，还坏了皇兄名声，国舅爷是皇兄的舅舅，如今皇兄监国，何人敢不卖皇兄脸面？”

四皇子这才想到些不寻常的，自家舅舅搞金屋藏娇，外室有一私生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但胜在舅舅很是宠爱，平日里年节，也瞧见过几回，腆着脸也唤一声兄长，只是他向来不喜这种奉承他的货色，一直是淡淡的。

前些时日，这一位却上了门来，找他要五万两的银票，询问再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故而给判定为来打秋风，被敷衍几句，哄着走了，没成想这家伙竟敢动了赈灾银的歪心思。

国舅已然冷汗涔涔忙跪倒在皇帝脚下：

“陛下，臣不知啊，臣的令牌早在数日前就已丢失，已然去兵部记了案的呀......”

五皇子却并不给国舅爷争辩的机会，再次发难道：

“已经查明了，那小公子私吞了钱，在民间放印子钱，灾民得不到救济，官员拿掺了土的米来熬粥，父皇，前些时候民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科举舞弊已然有了眉目，证人也寻到了。”

“宣证人进殿！”

纪朗却一下子睁大了眼，迎面走来的那人虽容貌尽毁，但身形与形态与自家阿兄无异。

是阿兄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