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瑜看向路边的积雪，街灯昏黄的光线将原本白莹莹的雪照得有些橘黄，连接地面的那层雪上混合了黑黄色的污渍，雪水和污泥混在一起，跟上层的洁白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光景。

她突然想到自她来到莫斯科，已经一个多月了，貌似就没见积雪消失过。

温瑜收回视线，淡淡地说，“没有想法。”

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下，心脏开始下沉。

两人对视着，从鼻尖呼出的热气如烟雾般萦绕在他们中间，空气静谧。

温瑜率先移开视线，她吸了下冰冷的空气，提起步子，往公寓的方向走去。

“我送你回去。”

傅时清在身后朝着她的背影说。

温瑜脚步未停，低头径自管自己走。

傅时清捏紧了手，他突然不敢上前。

她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直到化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路灯下。

温瑜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哼着歌给自己抹身体乳，她看到桌上的日历，距离回国还有两个星期的时间。

温瑜想到白天徐之羽递给她的纸袋，她擦了擦手走到沙发上，将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他买得很多，工艺品，特产，纪念邮戳，琳琅满目。

温瑜将东西摆开，找了个好看的角度拍了张照片，发给徐之羽，下面还跟着发了一句话。

“谢谢你的礼物，每样东西都很好看，等我回国，一定好好感谢你。”

温瑜敲完字，后面还发过去一个两个兔子勾着肩膀配文“谢谢大兄弟”的表情包。

那边没回复，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

温瑜掀开被子上床，倚在床头翻看朋友圈。

没多久，程霜在外面敲了敲门，问，“温瑜，冰箱里还有昨天剩的慕斯蛋糕，你要不要来点？”

“不用了。”

“好吧。”

外面响起脚步声，温瑜盯着空气看了几秒，突然冷笑了一下。

我对你，上了心。

呵。

看了会手机，眼睛泛酸，温瑜关了手机就缩进被子里。

一夜无梦。

第二天闹钟响起，她赖了五分钟坐起来，趿拉着拖鞋走到窗边，拉开帘子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只见天地之间除了白色再没有多余的色彩，寒风裹挟着鹅毛大雪，疯狂地打着旋儿从天空飞速降落，玻璃窗被风打得发出微微的震动，原本这时候应该已经热闹起来的街道，却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这天气，光是站在屋里看着，她都觉得冷。

温瑜搓了搓手臂，进卫生间洗漱。

刚洗好脸出来就听到手机响个不停，温瑜走到床边打开屏幕，《梦醒时见你》的剧组群消息已经显示99+。

温瑜点进去，消息刷得很快，没有细看，她直接点进最上面的群公告。

“各位参演人员及幕后工作人员，因天气影响，今日上午的拍摄计划取消，下午的拍摄计划依据天气再另行通知，请各位及时确认群消息，以免跑空。”

温瑜揉了揉眼睛，又将消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保无误后高兴地在原地蹦了几下。

这种快乐就像以前读书的时候，碰上台风天或者暴雪，学校突然下发通知说全校放假的那种喜悦。

像是偷来的惊喜。

温瑜拿着手机跑到程霜的房门口，敲了几下，喊她，“程霜，你醒了吗？”

等了三秒，那头出声应她，“刚醒。”

“你快去看剧组的群消息，你会高兴得尖叫起来的。”

听到这话，程霜瞌睡醒了大半，她眯着眼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好了！”

声音高昂，情绪饱满，

温瑜满意地笑了。

简单做了个三明治，应付完早饭，温瑜回到房间看着窗外的雪景。

无穷无尽的雪花从空中掉落，茂密的白色花朵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东西都裹在了里面，

温瑜捧着马克杯，小口抿着自制的热奶茶。

这种天气，她开始犯懒了，不想改稿，一点都不想动。

刚吃好午饭，剧组的群消息又弹了出来。

“由于天气原因，今日的拍摄计划取消，大家注意安全，极端天气非必要不外出。”

看完消息，温瑜伸了伸懒腰，难得的休息日，这雪下得也出不了门。

她环视了一圈屋子，最后将视线落在电视机上，来这一个多月了，她还从来没打开过这里的电视机。

温瑜从茶几下面的抽屉翻出遥控板，摁亮了电视机的屏幕。

却不知道是线路原因还是她不会用，折腾了好久就是调不出频道。

温瑜怏怏地放下遥控器，踱回房间打算睡个午觉。

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床头的手机就震个不停。

她皱着眉心拿过手机，看了眼发现原来是那个臭男人。

她滑动着屏幕一条条看过去。

—你人呢？今天不拍戏吗？

隔了几分钟他又发了信息过来

—今天外面雪很大，你就呆在公寓里别出门。

—外面封路了。

—公寓里的东西够吃吗？

—我给你送点过来？

假好心。

温瑜撇撇嘴，把手机关机，蒙上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一直呆在剧组，几乎没有休息的缘故，温瑜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四点。

醒来以后，她看着天花板放空，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打进来的光，已经有些暗了。

她扭头看向窗户，睡前她只拉了纱帘，薄薄的一层，还没拉密，从中间的方形玻璃望出去，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街道树木的树冠以及高高的建筑物，他们皆躲在白茫茫的雪后，轮廓不清。

外面的风变小了，能看到硕大的白色颗粒几乎沿着直线往下坠落。

她记得刚毕业到北城打拼的那年冬天，十一月中旬就下起了雪，她作为一个南方人，看到雪激动地不行，对着雪景疯狂地拍照，发给顾青青他们看，又发给温父温母看，很少发朋友圈的她那天也特意为此发了一条。

她当时也发给傅时清了，他没回。

温瑜想着他应该在忙，可是万一雪变小了他就看不到那么漂亮的景色了。

她就直接跑到公司的楼顶，那儿的视野最开阔。